浅谈内家拳交手中的“打实不打虚”

王选杰老师拳照

太极虽然棉软，八卦虽然灵巧，但也常常是打实不打虚。形意拳笃实均整自不待言，渊源于形意、借鉴于诸家的大成拳更明确将其提出。

这里的打，不是单纯的击打，它主要指出手、发力。这里的虚实也不是指有没有破绽露洞，而是指力量是实在还是虚灵。因为讲后发先制，因为讲借力打人，所以就必须避开对方能伸缩变化之处，而打（出手、发力）力量实在之处。只有在对方力量用实的一刹那，才未顾及变化，也只有在力量用实之处，身形结构才僵直，才能一举而将之击斜、击出、打动重心。而反过来，对方处于能虚灵变化，象软蛇一般，力非但借不着，重心不但击不中，还有可能被对方所制。这就是 “打实不打虚”的原则。

而如果单从击打的角度讲，虚实就不是这样了。“虚”往往是指空虚、破绽，“实”往往是指严密、警觉，当然是要“避实而击虚”。这种虚实，一定要和前一种虚实分辨开，打斗中如果经验不够，把劲力上的虚误认为是破绽而“避实击去”，就会招致凶狠的还击。

内家拳一开始都是以劲力训练（如站桩、推手、单操等）为技击之本，而不是招法。这种训练使周身缜密，并由此养成打实不打虚的习惯。习惯了听化拿发，两人相争，总要摸实对方，由实处化出破绽（因为虚处是不好掌握控制的），然后奋力击之。如果说也遵循避实击虚的原则的话，应该更准确地说，是“化实为虚' 当然此处的虚实就是指有无破绽了，与前述之虚实所指有本质区别。总之，“打实不打虚”意为“打真不打假”，而“避实击虚”意为“打疏不打密”，并不矛盾，不应混淆。其区别往往在于内家一交手首先注意前者，而少在意后者。

“打实不打虚”要有“接硬”的本领，能拿住重心，发出整劲，即上下一合，劲力一振而将人击倒。 来者“如钱投鼓”，铿然失重。这种方法，因为接硬处接实处，危险性大，没有功力不成，所以要求技术高、功夫深。掌握好了，是对付重击最快捷、最直接的方法之一。

除了这种整体发“硬劲”之外，还有一种整体的软散劲，王选杰老师叫它“啪啦一抖”，如没有很深的体会，真难如此准确地表达。“啪啦一抖”是虚对虚突然一转，象抖衣服抖绳子。 对方铁板一块抖不成，自己铁板一块也抖不成。虚对虚是虚中求破绽，双方都不肯让人摸实，而较高的一方一旦摸着对方疏露之处，便此一抖。

发劲是非常玄妙的，虚和实也常常在不断变化；并且虚和实的意义有时又不同，注意分别。打实不打虚时，劲打得好，可一接即将对手击出，来不及变化。如果一接而转，对方或是身斜不支，或是急于调整，此时就是由实而疏漏，正是避实击虚的好机会(可以上去“啪啦一抖”）。因为身体的实劲刚被破去，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最易一击而摧岭。即使是练过筋骨皮的功夫，一时无暇续劲，也无济于事。发劲时可能并没抖动，但此时如果虚实已现，软蛇成了僵蛇（劲），应该不失时机地发“整体硬劲”，上下一合，劲力一振，使对方受强力撞出。

太极拳对待虚对虚的情况常常是“挤一挤”，“欺一欺”，即问劲以摸虚实，拳诀上说：“挤他虚实现，摊开即成功”。在形容先人推手放人时也常用“双手一摊，叫声‘去吧’”， 对方便脱手而出。这也是“啪啦一抖”的例证。

打实不打虚，是即化即打，闪、进、顾、打都在一下之中，须有“硬开弓”气势。 这种功夫的掌握用站桩的方法最好，而走架和单势发力则有益于增进“啪啦一抖”的功夫。它可以是抽击，可以是掀抛，可以是托採，可以是转挒，也可以是拳打足踢（抖在自身〕，含有很大的伤害性。这“啪啦一抖”四字是非常值得深刻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