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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煤油灯

原创 陈世茂 柴桥头 2022-09-17 06:17 发表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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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邂逅真善美

那年

煤油灯

陈世茂

提到煤油灯,就有点怀旧。而对于一个不惑之年的人而言,怀旧,似乎显得有点过早。然而面对日新月异的时代,对有些事物的怀旧,却是对现在生活的珍惜。就如一盏煤油灯,那微弱的的光线指引我走过童年漫漫长夜。

八十年代初,浙南农村还没通电,蜡烛也不常用于家庭照明,普通家庭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煤油灯。煤油当时又叫“洋油”,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听父亲讲,买粮食要粮票,买“洋油”也要洋油票。(在我记忆里,好像当时我的抽屉里有好几张“洋油票”)而且根据政府统一安排,每家每户“洋油票”是不能多分的,可见洋油与大米在生活中一样重要。乡村人家朴实忠厚,邻里关系并不复杂,谁家煤油灯缺油,就暂时向隔壁邻居借,过两三天一定还清,足见邻里间的信任。





记忆中煤油灯形式多样,大都自家自己做,小巧玲珑,制作简单。我家中几盏煤油灯就是我母亲自己亲手做的,偶有几个关键的焊接点,需专门师傅焊接外,其余都是由母亲自己设计完成。它的材料来自家中的废旧玻璃瓶,瓶子无需太大(高十厘米左右,直径6厘米左右)。母亲就在瓶盖上挖一个小圆洞,再找来铜片或较软的铁片,剪好好长与宽,卷成一支长约二三厘米的灯管,直径比瓶盖上的圆洞略小,然后把灯管塞进瓶盖的小圆洞,要十分牢固才行。接下来就用多余的铜片或铁片剪几条狭长的片条,上下两片套住玻璃瓶外围。母亲还得用较硬一点的铁片卷一个耳朵形状的把柄,原来的两片铁片就把把柄两端一同套住,当然把柄与俩铁片相连的接口,就需要等专门的“补锅师傅”来焊接了。

小时候乡下有许多“修缸补锅”师傅。记忆中这些师傅大都显得十分苍老,也许是走南闯北的缘故,他那黝黑的脸上明显有几条沟壑很深的皱纹,显示出他不同一般的江湖经历。那双清瘦却很结实的手,干起活来青筋条条绽出,汗珠一粒粒从毛空间蹦出,给人一种接近心底的震撼力。这些师傅隔三差五会挑一担用竹篾编成的箩筐,箩筐里装满各种各样的专业修补工具。从村口开始他边挑边喊:“修缸……补锅……哦……”那声音响亮得很,悠长的尾音从村口传到村尾,就像现在大街小巷“芡糊……黑米粥……”那些的叫卖声。那时农村妇女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不约而同凑到一块屋前空地,拿出自己需要修补的家具、日用品等,这其中也包括我母亲那盏尚未完工的煤油灯。


修缸师傅放下担子,这时旁边围了一圈的人,包括我们看热闹的小孩。修缸师傅看上去很专业,摆放好工具,瞧瞧那盏还未完工的煤油灯,就好像胸有成竹。师傅熟练地拣几样修补工具,这其中有一样是必须的,那就是风扇和小锅炉。师傅一边生火,一边拉风扇。小锅炉只有小碗口大小,里面放上锡或铅的金属块,架在火炉上烧,直到小锅炉里面的金属块熔化成一块通红的圆形金属水块。这时师傅拿起一件修补工具,蘸一些金属水块,熟练地把该焊接的地方黏上。如果是一口铁锅破洞了,他还得用一铁块垫上再修补。那时我们小孩子都看的津津有味,因为知道那锡水很烫,想师傅的手会不会被烫着呢。只见那师傅把通红的金属水倒在铁锅破洞处,用工具按一下,直到金属水块冷却凝固,然后口吹几下,基本上就把那铁锅破洞补上。有时他还在修补的地方蘸一点特殊的药水,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最后师傅还用一根圆形小铁棍把焊接或修补的地方来回的磨,使接口处光滑平坦。这时候我们都看见师傅脸手背上的汗珠从黝黑的皮肤上渗透出来,顺着那暴起的经脉滑动着,与额头上的汗珠一起滴落下来。师傅不经意用袖口擦擦汗水,继续干活。

当然煤油灯还得给它串上灯芯。灯芯材料简单,就是用家中一些粗毛线或麻线,用手捻成一条比灯身长的粗线,穿过那根铁片灯管,(这需要结实穿过,以便不会掉落),在灯管上留约一厘米长得线头就行了。当然瓶内的灯线要多留一些,因为煤油灯用久了,上面线头烧短了,需要再拉上灯线。穿好灯线,倒入煤油,一盏煤油灯就可点燃了。

点亮的煤油灯足可以照亮一个小房间,虽然同现在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的灯具相比显得昏暗,然而那时的煤油灯硕大的灯花永远在我心中闪烁着,伴我年幼的学习经历,映照出一个个童年趣事,这其中印象最深的是要数提着灯去“钓黄鳝”。

黄鳝我们又叫田鳝。每到插秧前后的一段时间,农村孩子一般都在课余时间就准备好挖蚯蚓,以作田鳝的诱饵。那时田间黄鳝泥鳅非常多,田间地头发现有泥鳅洞,挖下去一定有好几条泥鳅。下午放学回来,我们都拿出一竹篮的钓钩,钓钩长约一厘米左右,绑上白线,线的另一头扎在长约二十厘米的竹签上。我们把蚯蚓剪成几段,穿在钓钩上,然后提着一篮的钓钩去田埂沟堤上。我们把事先放好蚯蚓饵料的钓竿插在田埂或堤边,把带有蚯蚓饵料的钓钩放入田间水中或水沟里,这样就等田鳝上钩了。收田鳝是在夜间,一夜大概要巡视二三次。那时家里手电筒很少用,大多去收田鳝的孩子用的是煤油灯。当然拿着煤油灯在田间照明是不行的,更不用说有时会遇到大风或下雨天,为此我们专门为放置煤油灯只做了一个三角形的木板外壳。三块长方形的木板用钉子钉牢固,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木板架,再用一块三角形的木板封住一端空口,留另一个三角形的口子做照明灯口。晚上出去放上煤油灯就可以,有时为防风防雨,有的还在照明口处封一张透明塑料纸。我们管这种灯叫“田狗灯”(闽南话的“田狗”就是青蛙)。晚上提着“田狗灯”去收田鳝,那就有说不完的乐趣,有收获的欣喜,有同伴在田间相互呼叫的热闹。

一盏普普通通的煤油灯,映照着童年记忆中的一个个身影。微弱的灯光下,有我母亲为我缝补衣服的身影,有我少时朗朗的读书声,也有田间与小伙伴们煮蚕豆的乐趣……而今这一切都在都市华丽的灯光中淹没。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让我们的下一代不再会有煤油灯的故事。提笔写煤油灯,不为别的,只为心中一份温馨又略带酸楚的记忆。

陈世茂


苍南县教育局工作。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灵溪镇文联副主席、灵溪镇文学协会会长。已在各级报刊发表作品200多篇(首),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刊》《诗江南》《诗探索》等,著有诗集《寂静的地平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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