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泽布乡闾，英名昭后人——为堂哥许致民辞世而作 ||作者：许致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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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 文 天 地

德泽布乡闾，英名昭后人

——为堂哥许致民辞世而作

文||许致勃

昨天回家奔丧，死者是我的82岁的堂哥——长安区大兆街道庞留村许致民。堂哥在世时是平平淡淡一介凡人，儿女也都是平头百姓，可是昨天送丧的场面让我至此还不能平静。那长长的送灵队伍足足有半里路长，是我今生六十多年在村子里见到最壮阔的丧葬场面。我就想，我这辈子是不行了，下辈子一定要作像堂哥这样的人。踏踏实实的生，轰轰烈烈地死。

上世纪五十年代堂哥就读于陕西师范大学，毕业后在校留教，后来又到建筑行业，林场工作，六十年代——国家最困难的时候回家务农，文革时期担任生产队长。其他年代我不知道，在当队长时期，我目睹了他带领大家不论是严寒酷暑，还是风里雨里拽着大家拼命的干，事事走在最前头；虽然是四五百人的管家却事无巨细尽心尽责，任劳任怨，还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改革开放后他不当队长了，但他热心助人的精神大放光芒。我们村子近千户人家，三千多人，但凡村子里谁家有事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尤其是各家的红白喜事更是缺他操持不可。就是昨天还有人从心底评论说，他给谁家帮忙，从来不论情仇，不分贵贱。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平平常常的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用他踏踏实实的脚步走完了一生，赢得全村人的尊敬。

此前得到“贵哥”（堂哥小名“贵贵”，我们本族小弟都这样称呼他）去世的消息，我曾想现在农村劳动力都在外打工，帮忙的人会很少。我们家族大，人太多，贵哥家的亲戚也多，这招待应酬都是大问题，可能得顾农村丧葬服务队和专业的司仪。没成想我回去进了贵哥家院子，不说出出进进悲悲切切的吊唁的客人，也不说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帮忙的男士，单是厨房那一块儿仨一堆儿，俩一堆儿忙这忙那的妇女们就有五六十人之多，把本来很大的一个院子弄得几乎无插足之地。闲谈之际，有乡党说：“咱先不说看他三个儿子怎么样，单从‘贵叔’（乡党们都这样称呼贵哥）这个人来说，咱不来帮帮忙都说不下去。”听有人说，有很多家老人几天前就打电话或叫人捎话，让在外的孩子回来为贵哥家帮忙、为贵哥抬灵，还有很多长期在外的人是靠朋友传讯专程赶回来参加贵哥丧礼的，因此，这几天，长年都难见一面的人都聚到一块了。人虽然很多，但是井井有条。诺大一个院子（其他住家户都搬到村外去了，留下一个大空）安排了整整十几桌酒席，吃饭的时候一轮又一轮，紧张忙碌，各执其事，一点儿也不见乱，让我的担心成了多余，居然是杞人忧天。

没成想还有一件事让我事先想象错了。由于农村劳动力都出外打工，村子里常年都见不到较强壮的劳动力，谁家有个丧事请人抬灵柩都很困难，因此，专门的商业化的车载送灵车应运而生，它省去了丧属很多困扰。我回家第一个想看的就是灵车咋样安排和布置的。到跟前实际一看不见灵车，心里还纳闷都到啥时间了那灵车还不见来。当时只有棺罩亭子，亭子布置的很漂亮，棺罩上古色古香的民族装饰，罩子前后龙头龙尾气势轩昂，罩子下面是一个抬板，抬板稳放在装好的抬杠上只等蓄势待发。就为这我还在心里觉得暗自好笑，一会儿灵棺抬出来时候直接放到灵车上不就省事多了，要这东西不嫌麻烦。直到祭龙（出殡前的一道程序）的时候，那人山人海似的小伙子簇拥在棺罩周围，我才释然了，啊——，我的“贵哥”不缺抬灵人！

我比“贵哥”小，是理所当然的孝子，出殡送灵按理应该“拉纤”（在灵车前面由孝子孝孙拉着一头系着灵棺的一条白布或白练，象征为送殡出力），因为年纪大也就偷懒跟在灵车后面。当我走到他家巷口时候，看到前面队伍的头已经过了四个路灯电杆，后面他家门口还人流不断，这人流不比逛庙会时差，整个儿村北主干道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简直就是一道洪流，一道汹涌的洪流，一道汹涌的赞美民族美德和展示民心所向的洪流！

这时候，我的心一下澎湃起来，我的“贵哥”不枉一世。他虽然没有太多太多曲折复杂的经历，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壮举，他就是一个心里就经常装着他人，爱帮助他人的人，他就是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可能他也没曾想希望自己能轰轰烈烈的死去——却轰轰烈烈的死了！这跟当前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形成鲜明对照：那些用不正当手段谋得高官厚禄的人，那些靠投机钻营坑蒙拐骗发家致富的人，他们借着婚丧大办宴席为了炫耀自己或聚敛财物又显得何其渺小，他们得到的是铜臭，失去的是民心，比臭虫还可怜！

堂哥许致民走了，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好人，虽然乡党们都很痛心，但是他却建了一座丰碑，他只完成了上联：德泽布乡闾，英名昭后人，我们应当完成下联：谦诚筑人本，爱心动鬼魂。这丰碑才够完美。

2014年1月3日星期五  于家中

作者简介：许致勃，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退休在家赋闲。曾在省内外报刊发文三十余篇，并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