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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新旺|难忘烟花

燃放了千百年的烟花爆竹如今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新年来临之际,我忽然回想起那年那月的烟花来。

从我记事起,每到年关,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就把年味弥漫得很浓。那时的老百姓,虽然清贫但都挤出钱来,宁可少买肉,也要买些鞭炮,图的是“爆竹声中一岁除,祛邪喜庆迎幸福”。这是千家万户逢年过节一定要买的,也是多少辈人沿袭的传统民俗。

孩子们都盼望过年穿新衣戴新帽,欢天喜地放鞭炮,我更为渴盼的是正月十五看放花。

那时在乡下,每到正月十五,邻近的大魏村都在村外空旷的野地里燃放烟花。在那一硝二黄三两碳的黑火药年代,村里有许多擀鞭制炮的能手,几家商量好,在正月十五夜晚集合到村外,把各自的绝活在夜空里亮给成千上万人看。在那精神和物质生活都很荒凉的年代,那自发举办的烟花盛会曾带给人们无穷无尽的欢乐。

那时一听说放花,人们就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放花的先用咚嘎咚嘎的二踢脚和“十响一咕咚”打头响,见人来多了就开始放起花。那时的起花很大,在近两米的秫秸秆上绑一个用竖药制作的花筒,燃放人站在大马车上,点燃药捻,大喊一声“走”,那起花就带着一溜黄色的“花束”,嗖嗖地钻到100多米的高空,有的璀璨闪亮,有的重响一声、连声。

仰头看着起花高高升起,登时就把我的心带上天空,乱飞一气。一阵起花放过之后便开始放炮匣子。那时的炮匣子是装在一个木箱里,为证明手艺高超,燃放人头披口袋片,用头顶着木箱,点燃后转着圈乱跑。炮花在高空炸开,五颜六色,引得人们阵阵欢呼和惊叹。

之后,又有人手拎一挂脏鞭跑着燃放。那脏鞭有炸响的,有打着转乱舞的,有留在原地冒火的,有呼啸着乱跑乱钻的,有转着圈高升的,那真是多姿多彩的民间绝活。放完脏鞭又开始放炮打七星。炮打七星像二踢脚一样大小,是用铁管做的,点燃后放进一个一米长的铁桶里,能打到200多米的高空,伴随一声脆响,炸开七个闪亮的北斗星。再后,放花人就把一个一尺多高泥窝窝头状的大花筒放在高高的木架上,点燃后嗖嗖地喷出花束,高达十几米,映照出一片明晃晃的天地来。

火树银花放过后开始燃放礼花弹。那礼花弹宛若脑袋般大小,放进一米多的炮筒里,送上100多米高空才爆响,然后徐徐垂下金色的“柳丝条”来,绚烂至极。接着放荷子灯,人们的眼光盯在一个用竹竿绑好的架子上。那架子有两米高6米长,制花人在上面布好了各种花样,点着捻,先后燃放出各种花样,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一片荷花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男童来,然后举着小鸡鸡尿尿,尿线很高很远,看后让人开心快乐,似乎一年的劳累和惆怅都伴随着这些民间艺人的绝技哈哈笑着消融释放了。

放完荷子灯烟火晚会就散场了,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感到,仰头看起花使他们被生活压弯的脊梁挺直了,提升了向上的勇气。他们说着笑着回家,感谢那些放花人,在清贫的岁月里给他们奉献出这样美好的烟花晚会……

如今,那些制花匠大都已作古,可他们留给人们的美好记忆却永远在历史的天空璀璨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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