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八大厂之城乡关系

2022 7 17 农历六月十九 星期日
晴

城乡关系这是一个层面的很大命题，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上讲，都不是普通人所能阐述的。记得上学时在政治经济学课堂上，老师说过工业的积累来自农业，所以工业要反哺农业，要支援农业……太多的道理，我想不明白也说不透彻，我只能从身边发生的或是见到过听到过的事上，从感性层面上谈谈我的一点体会。
老保定的朋友都知道，保定市过去是有“工农路”，“联盟路”，“支农路”，“三丰路”和“丰收胡同”的。以我小时候生活的西郊八大厂为例，城乡互助，工农相帮是常有的事。
那时的八大厂除了胶片和棉纺与主城区相连，其他各厂大多被村庄和农田所围，尤其是604厂和变压器厂更是孤悬于外，是某种意义上的“乡村中的城市”，但各厂区出行，鲜有因道路问题与村庄出现纠纷。我所在的子弟学校，每周四下午老师理论学习，我和同学们常穿行在厂区附近的各村，钓鱼，抓青蛙，游泳，抓蝈蝈，从来没有受到过村民的刁难，相反玩的累了口渴了，到老乡家讨一碗水喝倒是常有的事。同样，附近村庄的乡亲们来厂里晒麦子，大米，看露天电影，也很自然随意。他们有时也到宿舍区的供销社买些农村没有供应的货品，常请恰好也在购物的职工作作参谋，那职工也是热情有加的。记得厂里刚在小俱乐部配备投影电视机后，每逢放映《加里森敢死队》时，附近的村民吃过晚饭呼朋唤友早早就来到小俱乐部，因他们来的早，所以把室内的条凳坐满了，等职工来时只能站着看了，可当时谁也没觉得这有啥问题。
我有一小学同学，有一年的夏天晚上和伙伴们在西防洪堤上游玩，打闹中和伙伴们失散了，他凭着记忆向厂区走去，可茂盛高大的青纱帐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天黑的已看不清路了……再后来他走进了一所村庄，敲开了一所庄院门……那家的大叔打着手电，骑车把他送了回来，临出门时，大嫂追出来给他手里塞了两个刚煮熟的鸡蛋。当然了，大叔也没能送他进厂门，他们快到大堤时，老远就见到了十几柱晃动的手电筒光柱，上到大堤时遇到了搜寻他的人群。
农村大队时期，附近村里遇到紧急时农用器械故障，也会首先想到去厂里寻求援助，记得有一年的暑假，暴雨从午后一直下到了晚上，睡梦中传来了咚咚的砸门声，原来村里的抽水泵坏了，我爸他们部门的领导带着五六个钳修工，电工，架工携带工具前去支援……第二天吃早饭时，我爸一身泥水的进了家门，我帮他脱雨衣时问道：修了一晚上？我爸说：去了就修好了，不过领导不放心，我们又盯了半宿。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上世纪70年代，初高中毕业生，如果不能参军，家里且不是兄弟姐妹一人，那就要去农村插队落户的。听我一高中同学讲，他们惠阳厂的子弟“上山下乡”是去的蠡县，他大姐每次回家后都不愿再回插队点，总要哭磨半天眼泪才肯出门坐易县开来的长途车，到保定换乘后回蠡县的。据说我们厂开始知青也是在蠡县，后来附近村里的干部找到厂里说，如果不嫌弃我们村小，以后孩子们就来村里落户吧，总比背井离乡的要好吧。前些年，汽车还不普及的时候，我一朋友请我开车送他出院的姑姑回保满路与西二环交叉口北的西王庄，坐在院子里喝水的时候，我见眼前院外有一座水塔，上面写着“友谊塔，于1977年”，我问他姑：你们村够富裕啦，1977年就能建水塔啊。他姑说：哪里啊，那是人家“华二”给援建的，他们的子弟在我们村做知青。这样的还有例子很多，比如大车辛庄，比如康庄……
现在西郊八大厂的宿舍区，随着“三供一业”移交物业公司，附近的村庄也随着城市升级拆迁，建立了自己高楼林立的新区，彼此之间的关系竟然越来越疏远了，我进你的门要刷卡，你进我的门，会遇到物业保安的盘查，唉，老街热邻们越来越生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