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古城素有“九楼四塔八大寺，二十四座金牌坊”的说法，而九楼之首当推阳和楼。历史上，阳和楼位于正定城中心至南城门的中段，“传此门为子城南门”。中国历史上名楼众多，却没有哪一座楼对文化的影响能够超越正定的阳和楼。然而，如此一处名胜却因种种历史原因被毁。曾三次到正定考察的梁思成对阳和楼有过深入的研究，认为阳和楼的价值就在于它是“孤品”和“奇迹”，只有正定有，所以应当重建。
而今，“消逝”的阳和楼终于迎来了复建。随着正定古城恢复工程的进行，阳和楼复建工程目前已过大半。郭黛姮是梁思成先生的弟子，目前领衔主持复建方案，在原址对阳和楼还原复建。按照预期，复建工程将在7月底前全部完工。阳和楼，这座正定古城的地标将盛装归来。
旧时的正定地标阳和楼。（资料图）
探访 阳和楼复建初现规模
古朴的建筑，长满青苔的青砖，徜徉于古城之中，人们总希望能感受到传统文化的“乡愁”和过往的印记。5月8日，顺着正定历史文化一条街往南走，一处工地围挡挡住去路。围挡内，一座楼台拔地而起。
“看看阳和楼建得怎么样了。”土生土长的正定人赵大爷说，这已不是第一次带着老伴来这里观望了，“一有空就来，一般一周来一次吧。看着地基一点点起来，看着消失的阳和楼慢慢出现，感觉当年正定的地标越来越‘近’了。”
正定古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樊志勇对阳和楼的感情更是由来已久。他编撰了《阳和楼》一书，也是正定阳和楼复建工程的顾问。“我从小听着阳和楼的歌谣长大，对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它的两个门洞及高大的砖台还有朦胧的记忆，对我姥姥讲的阳和楼的始建传说也记忆犹新。”樊志勇说，阳和楼建筑群的特殊形制，也在坊间留下了“阳和楼前五条道，道夹庙，庙夹道”的古老歌谣。
如今，阳和楼高大的城台已经建好，有点像金字塔的底部，上窄下宽，台下两个拱券形门洞丰姿初显，台上七楹殿的柱子已经立了起来，而阳和楼南边的关帝庙也已开始修建。“目前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70%左右。”在施工现场，负责人于洋说，主体完工后，外立面还会包上青砖，预计今年7月底将完工。
樊志勇说，阳和楼和楼前的关帝庙是密不可分的。当年的关帝庙虽然规模不大，设置却很完整。最前面有多层月台，第一层的后半上有一对狮子和一对旗杆，第二层上也有一对石狮，第三层上有牌楼三间，牌楼后面有两层平台，还围着精美的石栏杆。从梁思成先生当年拍摄的图片中可以看到，当年庙里香火不断。
“可是，复建之前，阳和楼在地面以上几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2000年修建历史文化一条街时，人们为纪念阳和楼搭建的一座阳和楼戏台子。”于洋说，此次复建主要涉及阳和楼主体、关帝庙和牌楼，基本是参照前期考古的尺寸，在考古挖掘留下的垂直立面上建起了各朝代文化层的保护性展示。
阳和楼复建工程正在进行中。
钩沉 复建前考古有突破性成果
其实，阳和楼复建工程早在2016年4月就已启动，外界看来似乎有些慢，因为按照有关要求，复建工程最开始先进行了考古勘探，出土瓷、陶等各类器物残片80余件，还发现了阳和楼西南角、东侧偏北部台帮石以及南侧偏东台帮石基槽底部垫砖等遗存。
2016年7月，河北省文研所在《正定阳和楼遗址考古勘察工作报告》中称，“我们推测临济寺北侧200米的阳和楼遗址应为赞宁所说的子城南门……此次考古发现完整揭示了阳和楼台基始建、使用、废弃、再次利用的整个过程，是正定城市考古突破性的成果。”
在施工现场，可以看到，复建中的阳和楼的地基是空的，“先期的考古发现都将在地下展廊原地展示。”于洋说，地下展廊将展示阳和楼考古发现，大约展示面积加起来有200平方米，分为6个区域。
“阳和楼一直被认为是建于金、元之间，元、明、清均有修葺。”樊志勇说，在编著《阳和楼》这本书的时候，他对阳和楼进行了大量考证，认为阳和楼年代更久远，“这次考古发现了很多年代更久远的东西，也有利于进一步研究阳和楼的历史。”
站在丰姿初显的阳和楼下，作为土生土长的正定人，樊志勇多少有些感慨，“看见了吗？所谓‘一楼横跨南大街，两门道中走行人’就是这样的。阳和楼有两个门道，在当时确实开了中国交通史上‘上下道’之先河。”
如今，阳和楼的两座门洞已建好。樊志勇说，阳和楼原址位于正定古城的中轴线上，横跨于今天的历史文化街中段。虽然该楼平面极为简单，是七楹长方形，却建在罕见高敞的砖砌台基上。楼的南面为正面，悬挂楷书“阳和楼”大字牌匾。七楹外，东西各有一碑亭。楼下有门洞，左右各一个，行人、轻型车可以通行。
曾有人说，“正定城市历史中轴线充满着艺术魅力和强大的生命力……这是中国建筑区别于西方建筑的明显特点之一，只有修复阳和楼，才能真正体现它的文物价值。”
考古发现的阳和楼台阶。
揭秘 梁思成弟子“领衔”复建
在复建的阳和楼的城台东西两边，各有一道门可以进入内部，里面好似一个大厅。
“这两道门是原来的阳和楼没有的。”于洋说，今后阳和楼内部会做一些文化展示，这两道门就是用于人们进来参观登临的。同时，按照原有登台方式，恢复了东侧通往台顶的台阶。
“现留存于世的关于阳和楼的图片，主要是梁思成先生拍摄的。”樊志勇说，阳和楼能够有充足的资料复建，主要参考了梁先生当年的测绘、拍照以及文字记述。梁先生曾三次到正定，1933年4月和11月写就《正定调查纪略》和《阳和楼整体布局》，1963年考察赵县的赵州桥时第三次到正定，“留定旬日，得详细检正旧时图稿……测绘当日所割爱而未细量的诸建筑物。”当年，梁先生看了阳和楼后感叹道，“其布局与天安门端门相类似……庄严尤过于罗马君士坦丁的凯旋门。”
而这次复建工程，正是由梁思成先生的弟子——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郭黛姮主持，除了尽可能按一比一的比例复建阳和楼外，还希望建成后在地下展廊展示阳和楼建设遗迹，在殿堂里展示阳和楼文化，让人们了解阳和楼的前世今生。
“阳和楼复建方案，考虑到要综合、全面地展示阳和楼历史文化，比一般仿古建筑要复杂得多。”郭黛姮笑着说，最初，大家想得比较简单，“想着在城墙上面盖个木结构房子就行。后来，考虑到这座楼历史悠久，就在复建前进行了考古，果然发现很多东西跟原来不一样。复建方案从2014年开始做，其间一直随着考古发现在修改。”
“基本都是根据梁先生留下的资料做的复建方案。但当年因为时间紧迫，梁先生也没来得及画很详细的图。譬如城台上大殿的斗拱，我们结合他当年的图片推敲，再参照历史上同时代的做法，最终确认了确切尺寸。”郭黛姮说，阳和楼作为正定古城曾经的标志性建筑，被称为“镇府巨观”，其所在地处于正定中轴线的龙首，位于南城门和北面十字街口的折点上。当年登楼远眺，既能看到南城门，也能看到十字街口。因此，按照设想，复建后的阳和楼，既可以登高看正定面貌，也可以看它的发展历史。
不过，复建还是会有些不同之处。复建后的阳和楼外观保持原有风貌，建筑内部则采用现代结构技术。郭黛姮说，复建中，城台不再采用旧时的夯土技术，主要考虑到坚固性，但会尽可能还原阳和楼的原貌，比如历史上的阳和楼有报时功能，“我们也建议恢复这一景观。”
延伸 正定古城将重现辉煌
“我们正定人推进复建阳和楼，是因为它不但承载了一个地标，还是元曲的发祥地。复建阳和楼，对打造正定‘元曲之乡’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樊志勇说，这座楼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实际上，古城正定正发生“巨变”，除了“地标”阳和楼正在复建外，其他很多古建也都在复建或修旧如旧中。“城墙在修护，蕉林书屋落架重修，王士珍故居、常山郡的牌坊也在修……”樊志勇如数家珍，“这样一处处令人自豪的名胜，因为种种历史原因被毁。如今赶上了好时候，三年来，正定重修了古城南半部城墙及南门瓮城、月城，修了自西门至南门向东城外流淌的护城河。我认为，正定城内的每一处名胜都应该有一部专著，就像阳和楼一样。”
“一座保存完好的古城，是传统艺术的宝库，更是历史文化的活化石。”郭黛姮说，如果阳和楼依然存在，正定这座古建博物馆就太全了，唐宋元明清的建筑都有，“我现在几乎每年都会带学生到正定学习。”
樊志勇说，正定是石家庄的昨天与前天，是石家庄历史文化的根。历史上，正定一直是府、州、郡、县治所，是当时中国北方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重镇之一，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旅游文化名城，城内现有9处国家级文保单位，数量在全国县级城市中位居第二。这些饱经沧桑的文物珍品，是正定古城的重要支点。正定古城风貌恢复，将打造天下闻名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旅游目的地，以推动正定从文化旅游资源大县向文化旅游强县转变，再现昔日大都会的风采。
（燕赵都市报 记者 杨佳薇/文 田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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