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行印象

上海是中国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世人习惯称之为“大上海”。无锡到上海其实不是很远，尤其是火车提速后，个把小时就可以抵达，但总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感觉，觉得它是繁华的也是拥挤的，是洋气的也是江湖的，是优雅的也是世俗的。人们在网上调侃说，在上海人的视野里，所有上海以外的地方都是“小地方”，都是“乡下人”。无锡虽然顶着较大城市、新一线城市、经济发达城市等头衔，但毕竟色厉内荏，缺少些中气，更因顶了“小上海”的名头，在高大上的上海面前，自然只能放矮身段甘当小弟，一脸傻呆呆地装萌。细想起来，这么年，虽然无数次去过上海，但总是来去匆匆，或接送家人，或采购物品，或求医探望，几乎从没有好好逗留过，更没有好好游玩过。

居然，春末夏初，同学的真诚邀约，促成了一次三天两夜的沪上之行，与上海有了一次近距离地亲密接触。至于聚会期间的种种，比如，谋划者如何辗转反侧、运筹帷幄，操持者如何如履薄冰、尽心竭力，参与者如何欢欣鼓舞、聚散两依依等等，且不去细说了，只是记个一鳞半爪，留存些旅程印象罢了。

将进酒

如今同学会很是流行。在人们的一生经历中，会在不同的时空节点上际遇各种各样的同学，或亲或疏，或萍水相逢，或刻骨铭心。在我的岁月过往中，青葱时代在大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桥中学所度过的5年经历，可以说是最让人屐痕永铭的。从时间点上来说，那是在十年动乱之中，一群来自高等学府的毕业生，多少有些被贬适意味地被分配安排到了广袤的苏北平原；而在同时，又有一批来自江南的少年因了“上山下乡”的由头，从正轰轰烈烈开展“停课闹革命”的城市，汇聚到了这所乡村中学。于是，不同的地域文化有了碰撞，有了融合，有了升华，造就这所并不起眼的乡村中学的一段辉煌，堪称空前绝后。之后，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们，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会把这一段并不是很长、也并不全然华彩的人生经历，作为自己的人生珍藏，念兹在兹地记忆着、回味着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时至今日，借助于无比通畅的交流便利，更有了绵绵热切的呼应和活跃持恒的聚会。

这次聚会的由头，出于我们这一届学生中一个班级已然形成的制度性安排。时至老境，年逾花甲的同学们，目前的居住地大致地分布在大丰、上海、南京、无锡等地，在诸多班级中，真挚情感的凝结和组织形态的良好，促使他们有了轮值制的每年一度聚会。而在这其间，班级、年级的樊篱又往往被打破，因而每次聚会往往会演化成更为宽泛的组织行为。

今年的聚会被指定在上海。因了开篇所说的原由，一直认为上海并不是一个理想的聚会场所，交通上的极端艰涩，会给人们的聚集、游玩带来极端的不便，繁华与不方便交织在一起，悖论成为了共识。但，人们还是兴致勃勃地前往，因为，相聚的意义早已超出了聚会的本身，萦绕在人们心中的，是宗教般的虔诚和向往。

这次聚会的规模有40多人，也正由于集中的难度和路程的迂回，各路人马到齐时，已然暮色四合。春末夏初，晚风中流淌着海边的温润气息，位于浦东新区的帝园宾馆餐厅里情浓意切。这次前来参加聚会的老师有4 位：素以强势犀利、激情澎湃著称的唐老师，颇具睿智儒雅、淡定从容风度的刘老师，向有做事认真、亲和谦和口碑的周老师，充满饱满热情、活力激情的沈老师，虽然皆已七老八十，依然风采当年。当主持方上海同学饱含真情的欢迎致辞和周详活动安排说明之后，唐老师一番颇有调侃意味的老师介绍，引得了满堂哄笑。接下来，他中气十足的慷慨激昂演讲，更将气氛燃至沸点。他侃侃而谈：

“让我们穿过时空隧道，回到当年黄海之滨的大桥中学。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被学生记住，就是幸福。一次难忘的表扬，一回促膝的长谈，一段操行的评语，一句殷切的希望，一个关切的眼神，一瞬幽默的表情，十年、二十年，还停留在那一刻；三十年、四十年，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在深夜，在凌晨，在聚会时，在睡梦中，老师会心的微笑、真诚的言谈、深情的鼓励，都沉淀在记忆之中。垂垂老矣，你拄着拐杖，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孙辈们讲啊——老师的故事！老师的话语，老师的神态，老师的动作，老师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记忆的屏幕上。一个老师，被学生记住，这，就是老师的价值；一个老师，被学生牢牢记住，这，就是老师的光荣；一个老师，被学生常常想起，这，就是老师的骄傲；一个老师，被学生常常提起，这，就是老师的幸福！一个老师，被学生永远记住，这，就够了！”

肺腑之言，醇美如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话语暖心更入心。沈老师笛声悠扬，同学们歌声如诉，别后岁月漫漫，倏然已入老境，人生路上相约同行，回眸是甘甜，前瞻更感慨！

最上海

到了上海，免不了要观赏一下大都市的风采。我们这次落脚在浦东新区。上海很大，据说现在麾下有16个区属，浦东新区相对年轻，1990年才经国务院批准设立，大致区域为原川沙县和南汇县。借助交通的张力，原先相对闭塞的浦东如今成为了上海一张靓丽的名片，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的拔地而起，更锻造出了黄浦江两岸无比光彩的风景线。所以，所谓看上海，就是从外滩看陆家嘴，看的就是上海的今天，看现代文明的皇然大气；从外滩看陆家嘴，看的就是上海的过往，看十里洋场的旧日光景。

于是，我们向浦东看，看到了一群风采卓然的建筑，其中包括上海中心（632米）、环球金融中心（492米）、金茂大厦（420.5米），以及作为上海原先地标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向浦西看，也看到了当年上海滩的别样风情。黄浦江穿行在上海市区，如今刻意打造的两岸滨江大道，让所有来上海的人有了一个全方位观赏的视角。春末的阳光有些耀眼，扑面的轻风有些湿润，江面的远处有些迷濛，我们在一面嫩绿色的旗帜引领下，慢慢地行走着，絮絮地谈说着，还拍了许多照片，总想留住点什么来装点岁月里的今天。

时近中午，我们来到了上海城隍庙。这里同样是“最上海”的地方。兴许是周末，最大的感受，就是人多。也不奇怪，上海多的就是人，我们来与不来，人总是这么多，摩肩接踵，诠释着大上海的本真。

水如珠

由于聚会地点在浦东新区，聚会的策划者为了将浦东开发的最亮点展示出来，便安排大家去看了东海大桥。东海大桥起始于浦东新区芦潮港，北与沪芦高速公路相连，南跨杭州湾北部海域，直达浙江嵊泗县小洋山岛，全长32.5公里。好家伙！一座桥长几十公里，让人匪夷所思、瞠目结舌。原先说去那儿看看，以为不过是一座稍长稍大的桥而已，思想上没有足够准备，加上导航的不够给力，同行的数辆车自说自话、各行其道，一下子就走散了。好在如今通联方便，大呼小叫，定位频发，在几番周折之后，终于在三、四号码头前汇集，浩浩荡荡地跨海而行。

最后的游程是去看一看滴水湖，这是一个位于临港新城主城区中心的人工湖泊，号称中国第二大人工湖。湖呈正圆形，犹如天降一颗水珠，故取名滴水湖。在岸边远眺，可见湖心的一个大圆环状巨型不锈钢雕塑，虽说难免有些不雅的联想，但终是妥妥的一个地理标志，给人以很深的印象。上海是一座同时拥有江海河湖等各种水体的城市，逐水而居，因水而兴，倚水而盛，水是这座城市的最根本依托，也是这片蓝天下所有人生存、生活、成长最重要的基础支撑。这一天，正好是母亲节，又正好是唐老师的生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静静地伫立在滴水湖畔，清风入怀，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2019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