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又雪》读记

（小河西）

又雪

南雪不到地，青崖沾未消。微微向日薄，脉脉去人遥。

冬热鸳鸯病，峡深豺虎骄。愁边有江水，焉得北之朝？

这首诗或作于永泰元年（765）冬，时杜甫客居永安。题曰《又雪》，或另有一首遗诗《雪》。

青崖：青山。《游黄蘖山》（梁-江淹）：“禽鸣丹壁上，猿啸青崖间。”《寻仙》（唐-张籍）：“溪头一径入青崖，处处仙居隔杏花。更见峰西幽客说，云中犹有两三家。”

微微：蒙蒙；隐约；幽静；轻微。《诰咎文》（魏-曹植）：“甘泽微微，雨我公田。”《刘真人东山还》（梁-沈约）：“连峰竟无已，积翠远微微。”《南都赋》（汉-张衡）：“章陵郁以青葱，清庙肃以微微。”李善注：“微微，幽静貌。”

脉脉：默默；连续不断貌。《视刀环歌》（汉乐府）：“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今朝两相视，脉脉动人心。”《古诗十九首》（魏晋）：“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与崔录事别兼叙携手》（梁-何逊）：“况此忘怀地，相爱犹弟兄。脉脉留南浦，悠悠返上京。”《入朝洛堤步行》（唐-上官仪）：“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

大意：南方的雪花儿落不到地，沾洒在青山上的尚未消。太阳照射下渐渐稀薄。默默地飘飞越来越遥。暖暖的冬天鸳鸯生病，深深的峡谷里豺虎横骄。俺站在江边发愁啊，咋能回到北方回去上朝？

这首诗前二联写雪。南雪落不到地，“脉脉”地飘飞，离人越来越遥。只有沾在山壁上的雪暂时未消，但太阳出来后也变得“微微薄”。（注意语序。景中有寓意。）后二联联想。联想一：南方因冬暖不仅“雪不到地”，连鸳鸯也生病。适合这儿的只有峡谷中骄横的豺虎。联想二：俺像雪花儿在南方“不到地”，俺像鸳鸯因冬暖会生病。俺最怕这儿山上豺虎骄横。站在江边对着东流的江水俺发愁啊，咋着才能回到北方回到“朝”？（杜甫不仅愁“北”还愁“朝”。参阅：杜甫《将晓二首》：“归朝日簪笏，筋力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