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不离西阁二首》读记

（小河西）

不离西阁二首

江柳非时发，江花冷色频。地偏应有瘴，腊近已含春。

失学从愚子，无家任老身。不知西阁意，肯别定留人？

西阁从人别，人今亦故亭。江云飘素练，石壁断空青。

沧海先迎日，银河倒列星。平生耽胜事，吁骇始初经。

此组诗作于大历元年（766）冬，时杜甫客居夔州西阁。这组诗写作时，杜甫已准备搬离西阁。

江柳非时发，江花冷色频。地偏应有瘴，腊近已含春。

失学从愚子，无家任老身。不知西阁意，肯别定留人？

冷色：寒色。《关山月》（陈-陈叔宝）：“寒光带岫徙，冷色含山峭。”《禅林寺》（唐-无可）：“冷色石桥月，素光华顶云。”

失学：《屏迹》（杜甫）：“失学从儿懒，长贫任妇愁。”

定：到底，究竟。《第五弟丰独在江左》（杜甫）：“闻汝依山寺，杭州定越州。”

大意：江柳没到季节就发芽，江花在寒色中开放频频。偏僻之地应有瘴气，刚近腊日已含春。愚子随其失学，无家可居任俺在这儿老身。不知西阁意下如何，是愿告别还是想留人？

西阁从人别，人今亦故亭。江云飘素练，石壁断空青。

沧海先迎日，银河倒列星。平生耽胜事，吁骇始初经。

亭：古通“停”。《释名》（汉-刘熙）：“亭者，停也。人所停集也”。

空青：一种翠绿色矿石。江淹有《空青赋》。《历代名画记-论画体工用拓写》（唐-张彦远）：“草木敷荣，不待丹碌之采；云雪飘扬，不待铅粉而白；山不待空青而翠；凤不待五色而綷（cuì）。”《道士步虚词》（北周-庾信）：“碧玉成双树，空青为一林。”

吁骇：惊叹。《和宋永兄春日闲居》（宋-黄公度）：“年华兵甲里，吁骇镜中颜。”

大意：既然西阁随人留别，俺今天就故意留停。江上白云飘飘犹如素练，石壁断处之色犹如空青。早上登楼东望，先迎海上日出，夜晚俯视大江，倒数银河群星。俺平生嗜好山水胜景，惊叹这儿是俺第一次历经。

此组诗前章首联写西阁春来早。江柳早发，江花频开。次联写西阁利弊兼。地偏有瘴，腊近含春。三联承“地偏”。愚子失学，无家养老。末联问西阁。就俺看来，西阁这儿春来早，但地太偏。因为地偏，孩子失学，俺也难以养老。西阁这儿利弊兼有。俺去留难定。你西阁啥意思呢？你是要留俺呢还是要与俺告别呢？

后章首联承前章答西阁。你说去留随人，俺今日偏要住。为啥要住呢？下三联回答：这儿江云飘飘如素练；这儿石壁断处如空青。这儿早上先迎沧海日；这儿晚上倒看银河星。俺一生就嗜好山水胜景，这个地方的壮美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两首诗是一个整体，应合读。写的是对西阁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