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暮春陪李尚书李中丞…》读记

（小河西）

暮春陪李尚书李中丞过郑监湖亭泛舟

海内文章伯，湖边意绪多。玉尊移晚兴，桂楫带酣歌。

春日繁鱼鸟，江天足芰荷。郑庄宾客地，衰白远来过。

此诗作于大历三年（768）暮春，时杜甫居江陵。李尚书：李之芳。详参《杜甫五排<秋日夔府咏怀奉寄郑监李宾客一百韵>读记》。李中丞：或指李复，时为江陵少尹兼御史中丞。详参《杜甫五排<奉送苏州李二十五长史丈之任>读记》。郑监湖亭：郑审在江陵的湖亭。去秋，杜甫在夔州曾写诗《秋日寄题郑监湖上亭》提到此亭。

文章伯：同“诗伯”、“词伯”。《和陈翃郎中拜本府少尹…》（唐-卢纶）：“三千士里文章伯，四十年来锦绣衣。”《戏赠阌乡秦少公短歌》（杜甫）：“同心不减骨肉亲，每语见许文章伯。”

意绪：心意，情绪；思路。《咏琵琶》（齐-王融）：“丝中传意绪，花里寄春情。”

玉尊：同“玉樽”。玉制酒器；泛指精美贵重的酒杯；借指酒。《仙人篇》（魏-曹植）：“玉樽盈桂酒，河伯献神鱼。”

晚兴：晚上的兴致。《题张氏隐居》（杜甫）：“之子时相见，邀人晚兴留。”

芰荷：指菱叶与荷叶。《离骚》（屈原）：“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郑庄宾客地：喻迎宾之所。典“郑驿留宾”。《史记-汲郑列传》卷120：“郑当时者，字庄，陈人也。…常置驿马长安诸郊，存诸故人，请谢宾客，夜以继日，至其明旦，常恐不遍。”《赠王二十四侍御契四十韵》（杜甫）：“山阳无俗物，郑驿正留宾。”

衰白：人老体衰鬓发花白。《养生论》（魏-嵇康）：“至于措身失理，亡之于微，积微成损，积损成衰，从衰得白，从白得老，从老得终，闷若无端。”《收京》（杜甫）：“生意甘衰白，天涯正寂寥。”

大意：海内的诗文大家，每到湖边兴致勃勃。玉杯饮酒直到晚上兴致不减，华丽的小舟上尽情欢歌。春天的日子鱼鸟繁多，辽阔的江湖上到处是芰荷。郑监湖亭就像汉朝的郑驿，俺虽衰老也从远处来过。

这首诗首联赞二李。皆是诗文高手，湖边诗性大发。次联写泛舟。“玉尊”“桂楫”言其华贵。“移晚兴”言时长。“带酣歌”言尽兴。三联写景。春天鱼鸟繁多，江上天下到处芰荷。（春意盎然，华舟玉杯。）末联赞郑监好客。这儿就像是“郑驿留宾”之地，俺虽衰老也从远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