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七律《野望（西山白雪）》读记

（小河西）

野望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唯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本诗作于宝应元年（762），时杜甫居成都草堂。

西山：西岭雪山。亦称大雪塘。位于成都大邑境内。清《大邑县志》：“大雪塘冬季积雪如银，周围可数百里，三面皆立壁千仞，唯一面岛道可蜿蜒至山顶”。《绝句》（杜甫）：“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三城戍：或指松洲、维洲、保洲，为防吐蕃入侵，三城皆有驻军。也有说指三奇戍。《新唐书-地理志》彭州濛阳郡：“西有蚕崖关，有岷山、玉垒山。有镇静军，开元中置。有白沙守捉城。有木瓜戍、三奇戍。”

南浦：指水南岸。《九歌-河伯》（屈原）：“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此处指成都南郊一带。

万里桥：在成都南郊锦江上。《元和郡县图志》卷31成都县：“万里桥架大江水，在县南八里。蜀使费祎（yī）聘吴，诸葛亮祖之。祎叹曰'万里之路，始于此桥！’因以为名。”《成都曲》（唐-张籍）：“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

迟暮：指黄昏；喻暮年。《离骚》（屈原）：“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赠诸游旧》（梁-何逊）：“少壮轻年月，迟暮惜光辉。”

涓埃：涓尘；喻微末。《侍宴》（梁-王僧孺）：“小臣良不才，涓尘愧所守。”《郊坛回舆…》（唐-李德裕）：“自惭衰且病，无以效涓埃。”

萧条：寂寞冷落；凋零；衰微；稀疏。《远游》（屈原）：“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赠白马王彪》（魏-曹植）：“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边上》(五代-张泌)：“山河惨淡关城闭，人物萧条市井空。”

大意：西岭雪山，有松洲、维洲、保洲三座戍城，锦江南浦，清澈的江水上有万里桥。中原战乱使俺兄弟分散隔绝，涕泪纵横，俺孤身天涯万里迢迢。迟暮之年只能付诸多病之身，岂有一点点贡献报答圣朝？俺乘马到南郊极目远望，看到“人事”一天天萧条。

诗意串述：此诗首联写野望之景。近处看到清澈锦江“万里桥”。远处看到“西山白雪”。中二联写野望所思。由西山“三城戍”，想到吐蕃侵扰，联想到中原战乱。而中原战乱使俺兄弟分散音信不通。俺只能在遥远的天涯涕泪纵横。由“万里桥”想到三国的费祎、诸葛亮，俺不能像费祎、诸葛亮那样为国效力。俺的暮年只能与多病之身相伴。俺没有一点点贡献报答圣朝。末联收回思绪，放眼南郊。南郊人烟稀疏，冷落萧条，不堪入目。本诗从野望写起，由野望之景，联想到兄弟离散，联想到迟暮多病，联想到无以报答圣朝。末联揭示野望中产生如此联想的原因：不堪人事日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