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路逢襄阳杨少府入城…》读记

（小河西）

路逢襄阳杨少府入城戏呈杨员外绾

寄语杨员外，山寒少茯苓。归来稍喧暖，当为斸青冥。

翻动龙蛇窟，封题鸟兽形。兼将老藤杖，扶汝醉初醒。

自注：甫赴华州日，许寄员外茯苓

本诗作于乾元元年（758），时杜甫任职华州。杨员外绾（wǎn）：杨绾（718-777）。天宝十三载（754）在玄宗主导的制科考试中取得第一名并“超授右拾遗”。肃宗灵武继位时，杨绾“自贼中冒难，披榛求食，以赴行在。时朝廷方急贤，及绾至，众心咸悦，拜起居舍人、知制诰。历司勋员外郎，职方郎中，掌诰如故。迁中书舍人。兼修国史。”本诗写作时，杨绾官司勋员外郎（吏部司勋司次官，从六品上）。此人大历十二年“升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据自注，杜甫赴华州出发前，二人曾见面。杜甫许诺寄茯苓。现在杜甫在华州路遇正要进京的杨少府，想起寄茯苓事，写诗“戏呈”杨绾。杨少府或是杨绾家族人，名不详。（本段引文皆自《旧唐书-杨绾传》）。

喧暖：暖和。《南齐书-东夷传》：“四时暄暖，无霜雪。”《休假大佛寺》（宋-王安石）：“冬屋稍暄暖，病身更强梁。”

斸（zhú）：挖；砍。《田家》（唐-聂夷中）：“父耕原上田，子斸山下荒。”《题韦隐居西斋》（唐-许浑）：“斸药去还归，家人半掩扉。”

青冥：形容青苍幽远；指山岭。《从登香炉峰》（南朝宋-鲍照）：“青冥摇烟树，穹跨负天石。”《瀑布》（唐-施肩吾）：“豁开青冥颠，写出万丈泉。”

龙蛇窟：龙蛇之窟。茯苓皆在枯树下。《淮南子-说山训》：“千年之松，下有茯苓，上有菟丝。”

封题：封口处题签。《搜神记》（晋-干宝）：“试为视之，封题如故。”《咏茶》（唐-齐己）：“封题从泽国，贡献入秦京。”《和陆司业习静…》（唐-张籍）：“收拾新琴谱，封题旧药方。”

鸟兽形：《政和证类本草》卷12：“陶隐居云∶…自然成者，大如三、四升器，外皮黑，细皱，内坚白，形如鸟兽、龟鳖者良。”“《蜀本图经云》∶生枯松树下，形块无定，以似人、龟，鸟形者佳。今所在有大松处皆有，唯华山最多。”“今太山亦有茯苓，白实而块小，而不复采用。第一出华山，形极粗大。雍州南山亦有，不如华山者。”

大意：寄语杨绾员外，山上天气寒冷很少茯苓。等俺从洛阳归来天气少暖，俺一定到青苍幽远的山上采挖茯苓。翻动枯树之下的龙蛇之窟，挖出并封装好形如鸟兽的最佳的茯苓。并且还将带一根老藤杖，当您喝醉初醒时扶持用。

诗意串述：由“归来”二字知杜甫此诗或写在华州赴洛阳出发前夕或途中。诗的意思是让杨少府到京后见到杨绾解释：现在天冷挖不到茯苓。请您再等一等。等俺从洛阳回来，天气稍暖，俺一定上山“斸青冥”。俺一定到华山上“翻动龙蛇窟”，挖到鸟兽之形的特级茯苓，还要“封题”好给您寄去。顺便还要在华山上为您砍一个老藤杖，下次您醉酒醒来时就可拄着老藤杖了。此诗为朋友间戏言，别无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