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官与无棣城

刘玉文

                                                               【杨巍画像】

杨巍 （1514—1605）明山东海丰（今无棣）人，字伯谦，号梦山。明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官至吏部尚书，雅称“天官”。工诗，有《存家诗稿》八卷，诗篇六百余首，被录入《钦定四库全书·集部六》收其中不少歌颂无棣山河城邑风光的诗歌。

其中有两首涉及到“无棣城”：

其中《存家诗稿》卷五，有一首题为：《秋日登无棣古城呈谷司马》诗曰：

草色潇然遍野城，高秋登眺雍门情。

丘墟那复论前代，变幻真堪笑此生。

魏豹坟边四履尽，淮阴垒外九河平。

古今俯仰元超忽，底事犹耽世上名。

诗中的“无棣古城”，能“登”而远“眺”，说明古城部分城垣屹然高峻，关于无棣古城的位置，可通过诗中提供的地标参照物“丘墟”“魏豹坟”“淮阴垒”来框定。

诗中的“魏豹坟”，系指今名无棣信阳镇境内的古迹“魏王豹墓”；“淮阴垒”无疑系指今信阳镇境内的古遗址“信阳古城”。

谷司马，乃是谷中虚(1525-1585)，曾代理兵部尚书，故雅称司马，居住海丰城南门里，天官杨巍别业在海丰城东北一里余桃花岭，二人相距咫尺，既是秋日出游，不可能登临当时的海丰县城（今无棣古城），据《明史·地理上》记载：海丰县“北有鬲津河，又有无棣县。”这里记载的“无棣县”即明代海丰县城之外的另一座无棣县古城，也是《明史》中记载唯一一处“无棣县（城）”诗中的“无棣古城”，绝不见于其他省县，所以杨天官诗中的无棣古城，必然在本县境内。康熙版《海丰县志》载：“无棣城，《山东通志》云：在县西北二十里，为隋唐无棣旧县，覆鬲河经其西，无棣沟绕其南，周围三里许。”杨天官登上“无棣古城”，能眺望到周边的“魏王豹坟”、“信阳城”、古堤防等故墟，毋庸置疑这座无棣城只能是当时的海丰县城北二十里的为隋唐无棣旧邑的城角古城。

张克家在康熙版《海丰县志》“邑乘述言”中说：“海丰旧有志，盖成于明孝武之间。今《山东通志》所列邑中数事，则犹旧志所载也。”这说明天官杨巍早年就阅读过海丰旧志，对无棣境内的山川故垒、地理掌故了然于心，所以杨天官认定的无棣古城当然就是今城角古城。

    《存家诗稿》卷七，还有一首题为《过无棣旧城》凭吊诗，诗曰：

曽经此地一悲歌，东望营丘西大河。

惆怅当年曽赐履，茫茫故垒野烟多。

诗中的“无棣旧城”与前诗中的“无棣古城”是同一座古城。“曽经此地一悲歌”，是指《秋日登无棣古城呈谷司马》中抒发的感慨“丘墟那复论前代，变幻真堪笑此生......古今俯仰元超忽，底事犹耽世上名。”“茫茫故垒野烟多”，就不是单纯指无棣旧城一座故垒，而是数个或一片故垒，这就是前诗中所说的前代丘墟、魏豹坟、淮阴垒、九河古堤防等故垒。“惆怅当年曽赐履”系指此《左传·僖公四年》“赐我大公履，北至于无棣”典故。清代吏部左侍郎王清在康熙版《海丰县志序》云：“海丰僻处海滨，为齐之北鄙，所称'赐我先公履，北至于无棣’者是。……前太宰杨公（即天官杨巍），于嘉靖丁未（1547）曾得邑志于京邸。”如上所言，《山东通志》多采用无棣旧志的记载，杨天官在明嘉靖年间在北京得到过海丰旧志，定然浏览无余，对于“赐我先公履，北至于无棣”也了然于心。从杨天官两首诗中可以断定，在杨天官的心目中的无棣古城、无棣旧城，定然就是今城角古城。

明朝人也把当时的海丰县城称之为无棣城，以示古雅。如康熙版《海丰县志·艺文》收录了杨天官同僚、明万历吏部尚书（雅称大宗伯）、临朐冯琦(1558-1604)写给杨天官的一首七言长诗，题曰《桃花岭歌》，诗的开头一句便是“无棣城边春欲暮，卧龙岗上花如雾。”这里的“无棣城”显然是指与桃花岭向邻近的海丰县城，同时把海丰城边的“桃花岭”喻为的诸葛亮的南阳“卧龙岗”。海丰县城原本就是从宋治平元年到明洪武初年的无棣县城。据《明史·列传第二十五·陈南宾传》记载：“陈南宾，名光裕，以字行，茶陵人。元末为全州学正。洪武三年，聘至都，除无棣丞。”元末明初的著名学者陈南宾在武三年（1370）曾做过无棣县丞（相当于副县长），说明此时无棣县建制名称仍存在（史志载，无棣县于洪武四年省并，洪武六年置海丰县）。因为《明史·地理志》记载，唯有海丰县境内有一座“无棣县”古城，所以杨天官诗中的“无棣古城”“无棣旧城”均指隋唐旧邑的无棣城，即今信阳镇境内的城角古城。

如果“无棣”一名在明代需要避讳，万历年间的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尚书这班朝廷大员岂能不知，既然当朝重臣敢在诗篇中毫无忌讳的大胆唱响“无棣”，这就充分证明“无棣”之名在明代无需避讳。试想，位极人臣的朝廷大员岂敢为写一首小诗，而去冒杀头灭族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