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洛蒙贝克:如果我能重新开始一生

如果我能重新开始一生，那我一定要对我传统的生活方式作出变更——我会邀请朋友来吃饭，即使地毯很脏，沙发很乱；

我会在考究的起居室里大吃“爆米花”，要有人想生个火，我决不会计较满屋灰烬；

我会耐着性子，倾听老祖父唠叨他年轻时的事情；

严冬，我会穿着火红的裙子，赤足在雪地上一边漫步，一边沉思；

盛夏，我再也不怕赤日炎炎——我会让阳光将我的全身灼得发痛；

我会背上我女儿的小书包，像天真的女学生，在亮晶晶的雨珠中欢笑、奔跑；

我会同我的孩子一起坐在草地上而全然不顾斑斑草渍；

当粉红色的蜡烛燃尽之际，我会将它调成一朵玫瑰花；

毫无疑问：我会更多地分担丈夫身上的责任；

如果我了病，我就上床休息——我再也不会傻乎乎地认为：要是我卧床不起，家里会乱作一团，地球也不会旋转；

当我的孩子突然奔来吻我时，我再也不会说：“等等，先去洗个脸……”

我会有更多的爱情，我也会有更多的遗憾……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如果我再有一次人生,我要让每分钟都充满了奇异又朴素的美。

选自《世界微型小说精选简评集》，叶茅编著，广西民族出版社1988年版

 

伴读知音

“如果我能重新开始一生，那我一定要对我传统的生活方式作出变更。”这句话里包含两层意思：下面的种种设想都不是现实，是“我”想做而未做的，表达了一种追求；同时又对目前现实生活状态含有一种不满和讽刺。

“我会……我会……我会……”一连串的排比设想，都是对我们日常生活意义的反思，突出了人在情感方面的需要，谱出了一个普通人追求自然美、人性美的心曲：我们不要被所谓的文明扭曲了心灵。伟大的契诃夫有个伟大的论断：人的一切都应该是美的。

“我会有更多的爱情，也会有更多的遗憾……”作者执著地追求美，但并没有想当然，她的人生阅历使她知道生活会有那么多的不完满和欠缺：“如果我再有一次人生，我要让每一分钟都充满了奇异又朴素的美。”

我们比较《如果我能重新开始一生》和《人之常规》就会发现，两篇文章的主旨是相近的，但是其口吻和表达方式完全不同。《如果我能重新开始一生》是抒情的，美丽的憧憬很感染人，又于不经意中流露着一种失落和无奈，洛蒙贝克是敏感的；《人之常规》是说理的，以理服人，蒙田是睿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