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讲金匮要略方论。
还是讲鼻部望诊。
【色白者,亡血也。设微赤非时者死。】
还是先来看一下三位著名医家是如何释义的。
【若面色白者主亡血;如亡血之人,面色反见微赤,而时在冬令,则叫“非其时而有其色”,为阴阳两伤,虚阳外浮之色,故预后不良。】
【面色白是血色不能上荣于面,失血过多之征,所以色白者主亡血。如亡血之人面色反现微赤,又不在气候炎热之时,此为血去阴伤,阴不涵阳,虚阳上浮之象。】
【如果面色发白,可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但如果失血的人不出现面白反而出现面稍红,而又不是气候炎热的原因,是因为阴血亏虚,阳气外浮之象,表示病情危重。】
首先要明确一点,这里的色白,不单是鼻部,而是整个脸色发白,它是急症,本来脸色正常,很短时间内就脸色苍白。现在很多人解释为贫血,这也有道理,但贫血不是急症,也不是什么死症。
【微赤非时者死。】这里我认为是讲的病情进展,患者本来脸色苍白,如果开始出现脸色发红,那么患者很可能会死亡。而且是很快死亡。
这里的“非时”,不应该做“时令”解释。按照病情进展,本来不该出现脸色发红,在这个时间内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症状,这叫“非时”。
上面这三条解释本来就已经脱离临床了,再来看下面这条解释,看起来分析的很好,但却更有迷惑性。
【设微赤非时者,死”,不是因为温度高,或其它原因,而面色极白而两颧微显红色,这就是当时的肺痨病,也就是现代的肺结核。】
请问您见过肺结核吗?您难道不知道,肺结核患者之所以会出现面色发红、眼睛发红、小便也发红,这种不正常的发红,是服用了利福平、异烟肼这类抗结核药的药物反应吗。
本身肺结核不会导致皮肤由白变红,而且肺结核也不会迅速致死。林黛玉从小患有肺结核,也活了十七年,这个病不是急症。
张仲景之所以这么写,他是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从脸色发白,到发红,最后死去,不然他不会这么记载。
那么应该怎么来释义呢?
我的分析是休克。
所谓休克,指的是全身血液灌注减少,组织器官没有足够的血氧供应,脏腑缺血缺氧,产生严重功能障碍。这是个很复杂的病理过程,病因也很多。
第一个原因是大量失血、失水,血液总量不足了;
第二是心脏出了问题,比如心肌梗死、病毒性心肌炎,心肌收缩无力,泵不出血去了,虽然血液总量没有减少,但循环不起来了,全身脏腑组织也会缺血缺氧坏死;
第三是感染性休克,细菌病毒释放大量的毒素,刺激血管广泛扩张,此时血容量也是正常的,但血管扩张以后,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就慢了,也会导致脏腑缺血缺氧。还有其他原因会引发休克,咱们今天先不讲了。
在休克早期,为了保证重要的脏腑器官有足够血氧供应,血液会尽量往脏腑集中,体表的血流会减少,病人看起来脸色苍白。
病人如果进入休克晚期,全身的血液会在血管里凝固,这个过程叫弥散性血管内凝血。
凝血这个过程会消化大量的血小板和其他凝血因子,血小板咱们之前讲过是凝血的,现在血液凝固消耗了大量的血小板,如果血管损伤的话,血小板就不够用了,而此时病人的血管恰恰很脆弱,轻微损伤血管就破了,此时又没有足够的血小板止血,病人就会出血。
过度凝血和出血倾向这两种矛盾的病理状态同时出现了。
此时病人皮下黏膜出血,同时内脏也会出血,器官衰竭,如果不及时补充凝血因子和输血,病人很快就会死亡。
而张仲景讲的我认为恰恰就是这种情况,病人的面色发红,其实是皮下血管破裂引发的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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