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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越说越糊涂
 事情只要涉及到官府,似乎就难得求个道理通顺,只能等待听到奇迹般的说法。
  前两年,类似奇迹的说法,还主要是针对平民,如死在拘押场所是“躲猫猫”、被扣了工资叫“自愿捐款”等等。现在好了,官员也开始享受奇迹待遇,浑身伤口血淋淋摔在楼下,调查称跳楼;身披11刀死在办公室,结论是自杀。
  但奇迹般的说法,并非都不利于当事官员。


  媒体所说的“李双江之子打人事件”,两位事主之一苏楠开晋O特牌车,曾自称山西省公安厅副厅长苏浩之子,山西公安调查则称苏浩与苏楠毫无关系,且指苏楠晋O奥迪车为套牌。然而,有消息称车牌查询可知,那个晋O牌竟然合法地给予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正是奥迪。山西当地且早有苏浩有一个私生子的传闻,于是媒体追问。苏浩不予回应,山西省公安厅的厅长杨司则表示“苏浩是否有私生子,这是他个人的私事,由他个人去处理”。
  官员能够坦然宣称“是否有私生子是个人私事”,可谓天下奇闻。但“私生子属官员私事”的说法,无疑很利于涉事官员,甚至潜在地有利于所有官员,在官员享有绝对优越地位的社会里,尤其如此。


  最近又有一个新闻,有一种叫“鱼精蛋白注射液”的药品全国性短缺,诸多医院急于寻药,这种药据介绍用于心脏病手术之中,且无替代药品。卫生部表示,药品断货归食品药品监管局负责,卫生部也有应急办,针对的是重大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国家食药监管局表示,并不清楚情况,要先做了解再行反馈,并称药品断货,原因可能很多,涉及多部门,如价格属发改委,药品储备属工信部,食药监管局只负责药品审批、质量安全,具体到“鱼精蛋白”,完全属企业行为。
  据悉,在媒体连续报道后,有关部门一协调,“鱼精蛋白”已经恢复生产。不知是哪个部门进行了协调,从媒体得到的回应看,分明是没有哪个部门能完全相关。药品短缺,医院自知,但有医院信息的卫生部不管,药监部门管,但又无法得知短缺情况,而且就算得知,似乎还需视原因决定管不管,而具体到正短缺的药品,又称完全属市场行为。这就是说,医院买不到某种药,纯属市场问题,有得卖没得卖,企业自便。
  这算个什么事儿呢?药品准入、价格、基本药品目录等等,都有机构在行权管理,基本医疗问题也不是完全交由市场,但某种无可替代的药物短缺,却变成了纯粹的市场问题。媒体上最早报道“鱼精蛋白”短缺,是在8月初,一个多月后,卫生部不了解,药监部门不了解,只有医院了解并着急多时,企业当然了解自己没有生产,应该还包括为什么没有生产,但并不着急。另有报道称,“鱼精蛋白”不是个例,必需药品的供应并未保证。荒唐的是,这个社会尽管没有任何事情会缺乏管理机构,而且权力极大,但出现了问题,哪个机构都会不了解情况;如果产生了恶劣后果,可能找不到哪个机构承担责任。这个社会的治理水平据说进步了好多年,“有人管理,无人担责”仍然是一个说得摇头晃脑的道理。


  还有一个消息,也很令人称奇。最高法院刚公开了“坚决防止土地征收、房屋拆迁强制执行引发恶性事件”的紧急通知,其中讲到强制执行过程中遇到当事人极端行为,一般应停止执行,或首先确保各方人员安全,并将积极探索裁决和执行分离,法院裁决,行政执行。有专家在媒体上说,这是防止出现“血拆”。
  能够防止“血拆”,当然好得很,但为什么“裁执分离”,法院管判不管拆,就能防止“血拆”呢?我不明白。以前行政强拆,出现了“血拆”;今年来实施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代之以法院强拆,仍然“血拆”不断。为何法院裁决不管拆,行政拿了裁决去强拆,就不会“血拆”了呢?
  据说,这是因为法院去强拆,力量可能不足,而且法院裁决强拆,被拆迁者必然猜疑法院和行政机关一起对付自己。但这难道可以由“裁执分离”解决吗?行政去执行强拆,力量几乎总是够的,但力量大不足以避免“血拆”;法院裁决行政执行,人们仍然大有可能猜疑法院与行政一起对付自己。当然,法院中立做裁决,裁决强制拆除就由行政机关去实施,法院监督不使暴力化,可能是一个办法。只是在当前制度环境下,法院在拆迁户与行政机关之间中立裁决,可能性有多大,法院监督政府强拆的力度又能有多大?如果“血拆”变得少了,将是因为“裁执分离”,还是因为人身控制加强,以致身体的抗议都无从表现?


  道理越说越明白,这是俗话,但验之今日,可能性其实不高。事情只要与权力沾了边,道理就太可能不是越说越明白,而是越说越诡奇,越说越糊涂。

                            201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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