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个记录的过程里让我常常感觉困惑。当我和诸位说起印度的时候，我们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印度？是那个佛教发源地的印度，还是被英国殖民的印度？是甘地的印度，还是奈保尔的印度？是宝莱坞电影里的印度，还是国内媒体上渲染的那个印度？是班加罗尔信息产业所代表的印度，还是孟买贫民窟里的印度？
盲人摸象，用来形容我对印度的感受最恰当不过。印度过于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就像一个万花筒。没有人能描绘出印度全景，即使你到了印度也做不到，我甚至认为居住在印度也不能完全了解这个神奇的地方。
印度的历史，就是一笔糊涂账。到现在为止，印度还没搞清楚在雅利安人入侵之前，印度古文明是怎么消亡的。目前没有考古证据，也缺少文字记录。一大段历史就那么糊里糊涂的。这要在其它国家，恐怕受不了这个。对印度人来说，无所谓。
印度人对自己的历史漫不经心到什么地步呢？印度一些非常重要的考古发现，历史信息，还是法国人根据玄奘《大唐西域记》里的记载找到的，比如对阿育王有关的记载。
玄奘也记录过佛教发源地之一的鹿野苑，就在瓦拉纳西。瓦拉纳西是我此行的第二站。鹿野苑旁边有个很小的考古博物馆，存放有阿育王石柱。这个博物馆很小，就两层，里面不许拍照，相机也不允许带进去。阿育王石柱的上有四个狮子头，有的已经破损，也有的几乎保存完好，那个狮子可以说栩栩如生，这个形象也体现在了印度国徽上。但这样一个国宝级的文物，就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博物馆里。那个博物馆小到什么样呢？感觉找两个人晚上潜进去，就可以把东西运走。
鹿野苑也是个值得看的地方，答枚克佛塔保存尚好，堪称壮观。
这个塔看起来有点生殖崇拜的意思。这里要特地说一下，网络上搜索瓦拉纳西的介绍，有类似的描述「河岸附近的街头巷尾，到处树立着象征湿婆的神柱（被称为林伽，即男性生殖器）」，这种叙述就是以讹传讹，互相抄。瓦拉纳西街头巷尾哪有这玩意儿啊？不特地找都看不到的好不。这也是旅行的好处，亲眼看到和看到别人写，是完全不一样的。
鹿野苑虽是佛教圣地，但几乎看不到僧人，偶尔看到，也是观光客。印度佛教式微。这大概也是印度跟佛教有关的东西并不怎么受重视的一个原因。反而还不如伊斯兰教的一些遗迹保护的好。
在德里其实已经看到了两处古迹。一个是伊萨可汗(Isa Khan)墓。他是莫卧儿王朝入侵最后的抵制者，他死后不久，莫卧尔王朝开始统治印度。
胡马雍陵是泰姬陵的蓝本。所有看过泰姬陵的人都发出由衷的赞叹，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泰姬陵。不知道有多好看。不过，这个胡马雍陵，看起来很粗糙。规模看起来尚可，细节差很多，也可能是胡马雍时期财力不太够吧。
胡马雍陵已经有很明显的伊斯兰风格。这种建筑风格，看一处就差不多够了。
在印度，可以看到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东西。历史和现实常常交织在一起。
我们从德里飞到瓦拉纳西。下了飞机，坐大巴去酒店。机场到市区的路让人非常崩溃。导游说，这里是莫迪的大票仓，然而莫迪总理都当好几年了，这条路都还没修好。一路上尘土飞扬，异常颠簸。
从机场去瓦拉纳西，路旁经常能看到这样的贫民窟，不知道下雨的时候会怎样，也不知道他们何以为生。重新翻看这些图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很难过。
距离瓦拉纳西越来越近了。路稍微好了一些，街道上比较拥挤。可以看到五花八门的交通工具。
对于游客来说，来瓦拉纳西主要是猎奇。而对于印度教的教徒来说，这里就是圣城。死在瓦拉纳西，应是人生夙愿。
到了码头，要坐船去恒河边的酒店。酒店名叫 Brij Rama Palace，是一处历史遗迹，有 200 多年历史，过去曾是王宫，看资料说，这个酒店的电梯，是全印度历史上的第一部。
坐船去酒店，会被误解为酒店在河对岸，并不是，恒河边的建筑都在同一侧，西岸，而河对岸是一片河滩。据说经常有人过去方便，遍地各种粪便，不知道真假。
在码头上，有小孩子向游客兜售那个花。似乎很难说服我们。
瓦拉纳西的「浴场」，Ghat，河堤，也就是那一片台阶。供教徒们在这里洗浴。西岸遍布大大小小很多浴场。
在船上，看到岸边的景象。那一个一个小格子一样的住所，有特殊用途。上图是焚尸场附近。
河水脏不脏，从上图看似乎很脏，但因为有心理预期，第一眼看上去，倒没那么脏。这样的并不妨碍有人在河边洗衣、沐浴、刷牙什么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可能是焚尸的木材散发出来的。到了瓦拉纳西，会被各种气味熏得受不了。
酒店下面的浴场，一家印度人在休息。他们看到我拍他们，也很开心。
酒店不远处就是最大的恒河夜祭祭坛，全年无休，几乎每个游客都不会错过。
时间还早，我们一行人去逛附近的市场。嘈杂，混乱，牛粪味儿，声响，狗，叫卖声，还有各种烟呛嗓子，以至于我不得不把口罩拿出来带上。友情提醒，去印度一定要准备好口罩。那我从背包里拿出口罩的那一刻，我不由得心里夸了一下自己，有先见之明。
回到河边，祭场的灯已经开始亮了。人们从四周走来，各自占好位置。有游客，也有瓦拉纳西本地人。
苦行者并不喜欢被拍，会用眼睛瞪你。如果你给了小费，就另当别论。游客还是喜欢拍苦行者，出片儿。看大家拍出来的照片，几乎千篇一律。浴场上还有人莫名其妙过来握手，说一大堆废话，然后索要小费。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司都是婆罗门，雅利安人种的后裔。时至今日，种姓制度对印度影响依旧。
回酒店的船上，拍到了一张我很满意的照片。一叶轻舟，在恒河里。
回到酒店，有两个人在天井平台上表演，一个敲鼓，一个弹西塔琴，太魔幻了。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是一块脱离现实的飞地。在这地方，能深切感受到所谓的生死轮回，而我远在杭州的那些琐碎的生活，可能都是微不足道的。什么互联网啊，创业啊，赚钱，浮云而已。多大的事儿，都不如人家在恒河里洗个澡重要。沐浴，是需要严肃对待的事情。
瓦拉纳西的一部分感受。看情况再写后续内容。
题图：瓦拉纳西的早晨，从酒店阳台往下看。一群人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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