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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说丨无尾熊抱抱

01

我与无尾熊的相识其实很平常,无非就是在学校的BBS碰巧点击了对方的帖子,然后就有了一些交流。

学校的BBS上,几乎都是些无聊的学生,因为无聊的大学生活,而来此发些无聊的牢骚。在这些人当中,无尾熊很轻易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她很少灌水,每次都只是安安静静地把自己的文字贴上,虽然引来点击率和回帖无数,但她似乎从不在乎别人是否关注。我用心回了她几个帖,不想却引起了她的共鸣,于是彼此熟悉起来。

当然,我与无尾熊的交往只限于网上,所谓的闻其名却不知其人。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只能两眼紧紧盯着屏幕,想象着无尾熊此刻也正坐在某间宿舍内的某台电脑前,志满意得、神采飞扬的样子。

02

但我与无尾熊的见面却颇有些戏剧性。

那是个冬日的午后,阳光明亮,我与一位朋友走在校园里。忽然,一个瘦弱的女生骑车冲过面前,匆匆与他打了个招呼。

朋友是个老网虫,认识网友无数。他回了话,然后转头对我说:“这就是无尾熊。”我赶紧定睛去看,这个穿着绿色毛衣的女孩已经骑着她那破破烂烂的自行车绝尘而去,只留下自行车发出的夸张声音在耳边回荡。我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无尾熊会是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

再次看到无尾熊是在一个中午,在二食堂吃饭的时候。可惜这时候我认识她,她还不认识我。只见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吃着饭。我在一旁看着,忽然决定跟她开个玩笑。

我回到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餐厅里的灯光很柔和,或者并没有开灯,因为是在中午。空气有些沉闷。无尾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似的。但等她的目光移到饭菜上后,便再也不曾离开,神色也突然间变得柔和起来。她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饭菜,一动不动,仿佛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多看一眼了。四周死一般的静……突然,无尾熊手里的勺子动了……

我本意只是想写她准备喝汤,但等我下课回来时,发现无尾熊已经自己续下去了:

……无尾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细微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到。餐厅内突然闪起一道寒光,然后迅速地消失。只听'咣当’一声,勺子已经结结实实打在热带鱼头上。

不用说,热带鱼当然是我的ID了。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老是写些正经文字的女生竟然也会玩幽默。

03

与无尾熊的正式见面,发生在“勺子”事件之后,原因是上面提到的那位朋友请客(奇怪的是,最后掏钱的却是我)

这回无尾熊的出场又让我吃了一惊:穿着一条很淑女的白色连衣裙,说话细声细气,走路慢条斯理,文静得一塌糊涂,与原先风风火火的形象有着180度的差距。吃饭时,她更是斯文,简直就是一颗饭粒一颗饭粒地数着吃,于是场面就略微有些沉闷。

为了打破僵局,我提起了“勺子”事件。无尾熊“扑哧”一笑:“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有一把勺子呢。”一边说,一边竟从包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勺子来。我差点喷饭,赶紧捂着脑袋作势欲躲,不料竟撞到了桌子上。无尾熊大乐,笑得花枝乱颤。

饭后去K歌时,我又意外了一把。斯文的无尾熊拿起话筒后,居然不是唱王菲、莫文蔚等流行天后的歌曲,而是吼起了摇滚,从《无地自容》到《回到拉萨》到《随心所欲》,尤其是最后一首《随心所欲》唱得极其到位,令人动容。我如遇知音,顿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连忙吼了《梦回唐朝》和《我没有远方》作为回应。于是,那晚包厢里的气氛格外热烈。

04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仍然还没有搞明白无尾熊到底是个什么样性格的女孩子。但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我爱上无尾熊了。

自古华山一条道,从来爱你三个字,我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一番精心准备后,我拿着一束玫瑰花等候在无尾熊经过的路上,在她出现时,装作不经意地迎上去。她果然饶有兴致地跑到我面前:“老大,你也太老土了吧,现在还送玫瑰花给女朋友?”我大窘:“不……不是的,我刚在地上看到的,准备扔到垃圾桶去。我……还没有女朋友呢”无尾熊笑笑,竟然信了:“哦,好象还挺好的,就别浪费了,我拿回宿舍去插着吧。”

“好漂亮的花!”无尾熊突然大叫。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是教学楼旁一大丛洁白的栀子花。我立刻走到树下,伸手欲摘,无尾熊又突然大叫:“来人啊,有人要偷花!”我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呆呆看了她5秒,然后落荒而逃。她笑嘻嘻地追上来,幸灾乐祸地说:“我只是喜欢那些花,并不想要它们的命。”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鼓起了勇气:“我喜欢你!”

无尾熊的反应又大出我意外。“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喜欢我。”她听后哈哈大笑。

我傻眼了:“那……你什么时候会允许啊?”

“等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兴许就会批准你的。”她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你什么时候心情好呢?”我忍不住又傻乎乎问了一句。

“心情好的时候当然就会开怀大笑了。这都不懂,笨!”无尾熊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我愣在原地,忽然间明白过来,跑上去大叫一声:“无尾熊抱抱!”

这回落荒而逃的人是她。

05

第二天一早,我用电话铃声把无尾熊从被窝里拎了起来:“快来看我送你的栀子花!”“你是不是杀死它们了?”她失声问道。“没有,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我们来到树下。那棵树上,最大的一丛花下,挂着一张漂亮的卡片,上面写着:无尾熊的栀子花!

无尾熊满脸惊喜地看着我,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美的花!”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奠定了我们恋爱的基调。比如,请她看电影时,我得把票寄到她们班的邮箱,而不能直接拿着票去找她。再比如,要约她出来光打电话是不行的,必须传张小纸条给她,等等。不过,麻烦虽然是麻烦了些,但却使得我们的感情进展顺利,并且没有像一般的校园恋情那样随着毕业就不了了之了。

毕业之后,我们一起留在了这座城市。

06

又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

我估摸了一下我们的爱情,觉得应该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于是我决定要向无尾熊求婚,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明白这求婚的形式也必须新颖独特,苦思数日,终于定下方案。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我背着吉他来到她家楼下,对着窗子深情地弹唱起《无尾熊抱抱》——这首歌我已专门练习了两个礼拜。不料,弹唱了半天,窗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些沮丧地一低头,竟发现自己放在地上的盒子里竟有了一些硬币和零钞。我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弯腰去捡,楼上忽然掉下来一盆花,正打中我的头呀,当时就昏过去了……

醒来后,发现帽子里的钱又多了不少,一数,刚好够我去医院包扎脑袋。晚上接到无尾熊的电话,说她下午跟同事逛街去了,回家发现窗台的花竟然掉下去了云云,末了还说希望没有砸到人。我哭笑不得。

第二天,我头缠绷带出现在无尾熊面前。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无尾熊才认真地说:“要我嫁你不难,答应我三个条件就行。”不等我开口,她又接着说:“第一,在家里是绝对不能出现鱼及其它一切水产品;第二,你可以在外面吃鱼,但回家之前必须刷牙;第三,最好都不要吃。”

我这才想起,无尾熊同志天生不爱吃鱼,对水里的一切东西都退避三舍、决不沾筷,甚至连名称带“鱼”的菜都不吃,比如鱼香茄子。可怜我原本嗜鱼如命,餐餐无鱼不欢,现在却不得不在鱼和之无尾熊同志间做出选择。

幸好,孟子他老人家几千年就已有提示,我脱口而出:“鱼我所欲也,无尾熊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娶无尾熊者也!”

无尾熊闻言,腮现桃花。我双臂一张,她顺势就跌了进来。

嘿!无尾熊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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