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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的秘密

时间过去了好久,我才敢记录这件事,一是因为这件事情不方便公开,二是一提起这件事情就很难受。终于放暑假了,心情也平复了,可以尽量冷静而客观地记录这件事情了,这是这半年以来对我影响挺大的一件事,也是对我打击较大的一件事,有点冲击三观,经此一役,我似乎不如之前积极乐观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年我指导的其中一位学生因为论文不过关被延毕了。我之所以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是因为这个结果出现的很突然,过程也不够合理和公平。我今年一共指导八位学生的毕业论文,C同学是其中一位,C同学今年因为论文被延毕了,这个结果我和学生都难以接受。我工作的认真负责程度是有目共睹的,经常给学生改论文改到半夜,也从未因为学生论文写得太差说过一句难听的话,每次都是详细地指出论文的问题,然后给学生发相应的参考文献和新闻资料,一遍一遍地修改。虽然C同学写作过程中拖拖拉拉、磨磨唧唧,总是难以将论文修改到我满意的程度,但是,我认为她的论文远没有到达延毕的程度,因为和她论文存在同样的问题甚至论文质量不如她的学生实在太多了,那为什么是她论文不过关呢?

C同学的论文题目是经过校内外三轮审核的,既然审核通过那表明论文题目过关了吧,开题答辩时也是直接通过,评阅人评审时给了78分,结果论文在一辩时不过关,主要理由是现状分析和问题对策章节没有一一对应,缺少理论基础,但是,我觉得现状分析和问题对策章节也没有必要一一对应,现状分析是对研究主题方面的现状客观地描述分析,只要与后面差不多是同一方面就行,没必要从标题上写的极其相似,否则那样又会出现另一个问题:论文的现状和问题分析差不多,只要问题分析和对策建议章节内容一一对应就可以,但是,学生所在的答辩组老师意见明显和我不一致,学生所在答辩组老师对理论基础的理解和我也不一致,他们说学生论文缺少理论基础,我认为的理论基础就是你在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时所运用和依托的理论,但是学生所在答辩组老师认为理论基础必须是论文研究主题核心概念的解释极其相关理论,但是,该生论文的研究主题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学术概念或名词,也没有紧密相关的理论,如果非要写其实是与研究主题不够相关的。所以,我建议她写的理论是支持后文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所运用到的理论,但是学生所在答辩组老师对其中一个理论并不了解,坚持认为学生写的理论只是一个概念。

我另一位学生写的是与C同学一样的主题,只是选取的案例公司不一致,但是他在其他组就顺利通过答辩了,70多分,但是C同学论文却未通过,明明格式规范,数据资料详实,内容丰富,为什么会不通过?我就不相信C同学的论文是他们那一组比较差的,我所在答辩组比她问题大的论文多了去了,我真是不理解。但是,事已至此,那就根据学生所在答辩组老师的意见改一改吧,我同时也去找了副院长看学生的论文,结合他们的意见让学生修改论文,学生二辩时分到了一位德高望重、认真负责的老教授那一组,二辩时学生说感觉这一组老师比一辩时那一组好很多,她的论文也是二辩时他们那一组的最高分,二辩通过了。然后我就认为这位学生没问题了,就开始收集整理学生的论文材料

时间过去了很久,大概有二十多天,突然有一天教学秘书艾特我中午12:30参加会议,我一直在想这是什么会议,到了会场上,院长讲了大概十分钟,我才明白所有参会的老师都是因为论文被延毕学生的指导老师和辅导员,开会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共同做好学生的安抚工作。什么?我有学生论文没过?谁啊?怎么没人通知我?为什么没通过?安抚学生?谁来安抚我啊?

我心里很难受,中午跟学生说了这个结果,但是没有跟她说具体细节,也不能说,尽量安慰她,可能我的措辞让她认为她的论文没有问题却被延毕了,她又去找辅导员,下午14:00院长就把我叫到办公室了,说看到我跟学生的聊天截图了,说我不会做学生工作,不应该那样说。然后,我说我也是刚知道这个结果,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我确实不知道学生的论文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从开题到最后也没有人给我指出学生论文存在足以被延毕的硬伤,否则我不就早就让学生修改了吗?院长问我,你怎么会才知道这个结果,提前没有人通知你吗?没有人给你说学生论文存在的问题吗?我说没有。然后,院长叫来主任解释这个事情。

然后我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因为今年论文工作完成后,学校教务处说论文通过率太高,延毕率不够,要求各学院增加论文不通过比例,论文工作已经完成了,二辩也都结束了,怎么办呢?院长要求重新审查那些进入二辩学生的论文,要求在这些学生里面再筛选一些论文不过关的。但是,谁来审查呢?这是个问题,论文审查人的选择非常重要,但是,院长只负责布置任务,提出要求,不给你找专家来审查,这个工作往下压到了主任的身上,虽然主任再三强调进入二辩学生的论文经过反复修改质量比许多一辩通过的学生的论文质量还高,从这里面抽不太合适,但是院长坚持那样做。最后,主任又把这个论文审查的工作交给了专业带头人,最后专业带头人找了本校几位老师重新审阅了进入二辩学生的论文,确定了若干要被延毕的论文。如果这些论文评审老师是从校园找的资深专家我还能接受一些,但专业带头人找的那几位老师的学术水平不能让我信服,其中几位是青年教师,刚刚评上讲师职称,平时工作态度也是吊儿郎当,其中也包括C同学一辩所在答辩组的组长。唉,C同学是有些倒霉了。他们最后给出的论文不过关意见我也不认可,如果这些问题就足以让学生延毕,那我们学校学生至少60%的学生都要被延毕。

我重新看了今年毕业生的论文题目,有些学生的论文题目明显不合适都能毕业,而且如果学生考上说是研究生或公务员也能商量,有些关系户论文质量不高也能毕业,请问评判标准到底在哪里?

我是多么想挽回这个结果,不愿意让学生延毕,所以,当着院长、副院长、主任、专业带头人的面我都会解释,解释学生论文为什么这么写,解释学生论文的合理性,甚至质疑这个结果的公正性,但是,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他们应该只是觉得我不成熟不懂事吧,没有大局观。甚至我的一位同事也说我怎么跟刚毕业的学生一样?难道嫉恶如仇、维护公平公正就是不成熟?我心痛地哭了两三天了,争辩了好几回,但是,结果没有任何改变,人微言轻,老实人是最容易被拿捏的,这件事好好地给我上了一课。

下文是我当时发的朋友圈:

我似乎遇到了工作以来最难接受的事情——不公平,我亲眼见证了这个不公平结果是如何产生的,甚至要求我成为帮凶——让我安抚学生接受这个不公平的结果。三天了,我还是无法释怀,越来越难受,院长、副院长、书记、主任、专业负责人等都在劝我,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去给学生洗脑,但是他们的说辞又站不住脚,学院有难处就该让学生和老师承担代价?睡不着,脑子里循环播放那些画面,她咄咄逼人,我百口莫辩,明明知道争辩无意义,可还是想替学生争取一下。

没有人在乎公平,所有人都在维护那个结果。我内心受到了强烈冲击,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用价值观来理解现实。价值观是我们希望我们的世界的运行方式,而现实中的世界是按照另一套规律如何运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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