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学指要
夫剑者、见也,见机而作也。机者,枢也;枢者,腕手活动之谓也。豫知枢者,而能防其机,致胜之由也。由者根由,知美由来,能弭其源、塞其流者,焉有不胜之理平?
剑法之妙,妙难尽言。剑分先天与后天。先天之剑,灵活自然。敌剑未动,而我先知之,一目了然,便可应变通权。彼进我退、彼后我先,彼低我高,彼左我右,彼直我横,彼提我伏,列此教端,可以类明。
倘然他来得快活,我退速伏退守,乘虚再攻其不备,彼必忙中失色。此败以伏胜之法,亦一破十二连宫之法。乃后天之剑,机在于肩,为发转之源;枢在腕,为曲直上下左右应用之官。明此,可谓为青白眼哉!
阐释
“剑学指要”也是手战之道指要,首要是见机而作。机者:时宜、合宜的时候。枢者:枢纽,事物相互联系的中心环节。此处之枢机,就攻防机制而言,有内外之说。由内而外言之,在神、意、气、劲、形、中六合一统攻防机制中,内为外之枢,乃听探、顺化之良能。以外形而言,梢节领、中节随、根节催、三节齐到力增加,此时腕手活动的部位为之枢,一身有形之枢机明矣!双方较技,接手便制住其根枢,如一臂之根节的膀根,一身之根节的足根,一腿之根节的胯根,手臂、一身、腿足的中枢之节肘、腰、膝。预知枢机者,而能防其机变,制住其枢,就能防止其变化,此乃致胜之由。由者,根由,知其根由,截其劲路、塞其劲道,焉有不胜之理!
剑术之妙难于尽言,其可分为后天之剑、先天之剑,此与拳术中分外家拳法、内家拳法同。
先天之剑,应与内家拳法的懂劲相对应,尚先天自然之力。后天之剑,则是与内家拳法形拳招熟相对应的形剑法式。
先天之剑,乃指懂劲的神知艺境,故而灵活自然。敌剑未动,而我先知其虚实动静意图。正如孙禄堂先生所言:“拳术至炼虚合道,是将真意化到至虚至无之境,不动之时,内中寂然,空虚无一动其心,至于忽有不测之事,虽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是此意也。”可知拳道、剑道、手战之道,皆是“至诚之道”。而修炼至“至诚”境界,当是剑道、拳道、手战之道之要点。
“彼进我退,彼后我先,彼低我高,彼左我右,彼直我横,彼提我伏”,其所列六种方法,说明了顺随施手用招的法则。即能前知,较技对阵,便可审机度势一目了然,随机权变造势了。总之,其要在“乘虚再攻其不备”。采用迅速的退伏退守策略,乘虚再选隙攻其不防备之处,彼由于出乎其意料而慌乱,我则乘机胜之。此乃佯败以伏胜之法,用此一法,可破“十二连宫之法”。
后天之剑,“机在于肩,为发转之源;枢在腕,为曲直上下左右应用之官”,此论外形之攻防机制。此乃“小枢”之论,而实际应从全身外形而论,机在足,枢在腰,是从人身三才部位的根、中、梢三节论枢机。而此“小枢”之论乃简说,故经文后面尚有“大小枢”之说。剑法是步法、身法、剑法三法合一而运用的,先天剑法以神为枢机,合观之,正成此“大小枢机”之论。
先天剑法和后天剑法,除先天剑法崇尚暗劲法式,后天剑法多明劲法式的区别外,其所用攻防之招式及应用法则,基本上是一致的。有了这样的认识,我们对先天和后天剑法的区别及应用的方法、准则,就心中有数了。青白眼:《晋书·阮籍传》记载,阮籍处世见人能为青白眼。青眼:眼珠在中间,是正视时的自光。白眼:眼珠向上翻出或向旁边转出眼白的部分。青眼表示对人的尊重或喜爱,白眼表示对人的轻视或憎恶。此处借以表示对先后天剑法窍要有清楚的认识和判断。
明白了上节所指出的剑学要点,可谓明青白眼哉!何谓青白眼?即黑白分明之法眼,较技时审人度势,能明见,能通幽,能察彼之来龙去脉,也就是现在所说的“行家的眼光”。谚云:“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故知:传统手战之道的行家里手,才具有青白眼。这与其他行当是一样的,内行就是内行,外行总是外行,然外行可经过修炼而成为内行。这要有明师的口传身授,加之自己勤奋好学,苦修苦练,持之以恒方可。
(本文摘自马国兴释读《混元剑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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