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陆非衣
谁执子之手解了谁的寂寥
文:陆非衣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还小的时候,看到这句江采萍写给李隆基的诗,总感觉她在赌气。
后来慢慢大了,觉得是一种极稀少且可贵的决然,只做自己,绝不违心。
直到现在,我才从这十四个字里读出了一种绝望,一种冷漠却悲伤的倨傲,用淡然冷静的语气,丢出了自己透彻明了的失望。
一句诗十四个字,翻云覆雨的爱恨。
几千年后,反倒没有几个人,可以像梅妃江采萍一样,如此清醒,如此冷静地看透世人窥不破的贪嗔痴怒恨。张爱玲说:“看到空气污染使威尼斯的石像患石癌,于是想:‘现在海枯石烂也很快’”。
想起大人们常说的,草木枯荣,不悲不喜。
从《诗经》里击鼓其镗的士兵,到如今笑看海枯石烂的张爱玲,兜兜转转,千年又过了多少人。
他们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汉乐府》里说的:“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可是这个人世间呀,总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不甘愿,我们一边许下衷心的誓言,一边泪流满面地说此情长留心间。你看哪,诺言被轻视,痴情被讽刺,负心被怨恨,信任被利用,天真被怜悯,真诚被践踏……我们被这个世界伤得体无完肤,回馈给世界的就只有鲜血淋漓的千疮百孔。
谁又成就了谁的华灯初上,谁又用岁月的风尘抚平了谁的痕迹?你的山无棱天地合,多半成了最后的“终日春薄暮,常与死为伍”,年轻的脸孔不再年轻,路边飞舞的碧绿杨柳也开始一寸寸凋零、断裂。谁是谁的因,谁又是谁的果?
如果有选择,我不要山无棱天地合,不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宁可只要一瞬间成就永恒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留得住最初时心海无涯的芬芳,才耐得住寂寞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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