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味道
杨杰清
天空阴沉沉的，还不到晚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提前步入夜的黑。
从外面买了些东西回来。阴沉的天气，总是透着阴冷。身上的薄衣加外套已不足以御寒。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刚下车，冷气就一阵紧似一阵的袭来，瞬间把人紧紧包围住，那是一种寒冷得透骨的坚实。嘴里不由自主嘀咕道：嚯，再出来，一定要穿厚一点。路上行人穿什么的都有，薄外套，厚外套，还有羽绒衣。
忽然就想到“味道”两个字。是的，此刻，我嗅到了一种味道，一种冬的味道。
它是冰冷的，萧瑟的，冷漠的，孤傲的，无情的。它冷冷一个眼神扫过来，你就得陪上几个冷颤，或是几个接连不断的喷嚏，让你能打出清鼻涕来，把脸僵得像一张纸。
还有雪的味道。那是一种夹杂着些许浪漫情调的味道，轻盈，柔软，雪白，飘逸，散发着一种不可抵抗的温柔。就连雪地上的脚印，也是浪漫到极致。仿佛像恋人用思念在雪地上作的画，深邃，悠长，深情，优雅，浓浓的情感随脚印揉进雪里，袅袅绕绕，一直蔓延到浩渺无际情丝牵念的远方。
风，会带来远方的回答。冬的风，虽凌厉肃杀，横扫一切，却能带来想象中远方的温暖气息与回忆画面。它带来的每一片落叶，每一次声响，也许都是每一个夹杂着心跳的莫名心动。此刻，风是一个能够扣动的机关，启动了远方与自身某个情感通道的连接，拨动心跳。
冰冷的日子还有一种欢乐活泼的味道。那是孩童们天真无邪的笑声。他们在雪地里追逐、嬉笑、打闹，雪团砸在身上，会引发一连串无拘无束且开心到极致的笑声；长长的冰挂也是他们的玩具，抓在手里当武器；高兴了就放嘴里开心的咯嘣咯嘣地咬，像在吃一根甜甜的冰棍。这时的漫天雪花就成了欢乐情绪的催化剂，一点就爆燃。
冬天还有水饺的味道。那是一种能诱发人极大食欲的香，像有一只手从薄薄的饺子皮里伸出来，把馅的鲜美醇香捧到你眼前，于是，你的嗅觉顷刻间沦陷，舌头开始加速分泌着唾液；胃里，似乎有千万只小脑袋在拼命往外伸，张嘴要吃的。是啊，北方的冬至，都是要吃水饺的。一想起那胖乎乎、白生生、鲜美美的水饺，呵，你是不是也要流口水呢？反正我的舌头味蕾已经开始不老实啦。
冬天有浓浓的思念味道。漂泊在外的游子们想念家：孩子想念着久别不见的父母，父母同样想念远在他乡的孩子们。当日历一页又一页翻过，快到岁末，春节假期的铃声响过，那不久的相聚就是解除思念的最好良药。于是，冰冷的世界里有了温暖的盼望与希望。那想念的味道，既苦涩又甜蜜，充满了暖暖的馨香，穿越时空，弥漫在柔软的心头，令每一个回忆都充斥着暖与爱，将坚硬的冰冷分离在外。母亲的笑容，是催生温暖萌芽的床。母亲做的饭菜，有天下最暖的香。
我忽然想起独自一人在外的往日，在某个静静的夜里，那突然涌上心头的乡思，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越勒越紧，把心勒得好痛好痛，直至，最后流出眼泪。在陌生的异乡，也许突然之间就好想听一句亲切的家乡话，闻一闻家里那熟悉的饭菜香，喝一口家里暖暖的小米粥。孤单的夜，用悠长的思乡包裹自己，取暖。家的味道，是有颜色的，那是暖暖亮亮的鲜艳的橙色。
冬天仿佛还有鞭炮炸响的味道，把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瞬间拉到近前。于是，那在雪地里高声欢笑、撒欢奔跑的少年似在眼前；那砰地一声在天空炸响的鞭炮声似在耳边；那互相投雪团打闹嬉笑的画面又逼真地重现眼前。而现在，新年里的鞭炮声已成为往日的记忆。
但是，还有另一种过去没有的乐趣。比如除夕和春节，北方往往都是要下水饺吃的，从前的日子，小时候，总是母亲掌勺下水饺，孩子们负责在外边放鞭炮。锅里的水烧开了，母亲一声“孩子们，快点鞭炮吧！”早已在外备好鞭炮等待的孩子们，便像听到号令的士兵，即刻拿起火柴点燃鞭炮。于是，一个个胖乎乎的水饺，便在噼噼啪啪清脆爆响的鞭炮声中纷纷进入正翻滚着水花的锅里开始游泳。这，更像是一个给出征的水饺们举行的一个喜气洋洋的仪式。只有经过这场洗礼之后，水饺们才能真正蜕变成一道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鲜香四溢，强烈地刺激人的味蕾，从而回味悠长。这是往日可以自由放鞭炮的时候家家户户最常见的场景。
近几年，国家为了环保，多地已禁放鞭炮。但是，我们照常也有自己快乐的法子。比如我家，虽然除夕和春节已不再买鞭炮放鞭炮，但是仍然可以过得开开心心。家里有个天猫精灵，萌萌哒的声音，人听人爱。它乖巧听话，什么都会，播报新闻、天气预报，播放音乐、小品、相声，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想听歌曲了，告诉它“播放好听的歌曲”，它马上给你一首接一首连放动听的歌曲。该下水饺了，告诉它“请放鞭炮！”，它马上噼里啪啦来一大段清脆响亮喜庆欢快的鞭炮声，于是，伴着鞭炮声下水饺，欢乐祥和喜气洋洋的气氛马上有了。
冬天还有团圆的味道。不是吗？每逢年末，总有一个最大最隆重的节日等着我们。是的，那就是春节。那可是万家团圆、欢聚一堂、共同庆祝的节日啊！孩子们欢呼雀跃，大人们喜气洋洋，游子们欢天喜地往家赶。家家户户都在喜气弥漫里忙年和过年。这时候，飞机、高铁、火车是始点，家是要抵达的终点；远方的家，是温暖、是希望、是期盼、是团聚、是欢乐、是幸福、是笑容、是亲吻、是拥抱，它点燃一盏最温馨的灯，让每个游子归心似箭。
日月如梭，四季更替。岁月如歌。那流转的光阴，带走了多少或悲凉或温馨或忧伤或温暖让人记忆犹新的故事。岁月的手染白了谁的发，而时光的雨滴又在谁的发梢缠绵留恋。总有那一缕清香芬芳永恒不灭的味道，驻扎心头，袅袅飘香……
作者简介：杨杰清，女，山东菏泽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见各级报刊及网络、公众平台等。作品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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