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岵》小议

吴营洲

一

　　《陟岵》是《诗经·魏风》中的一首小诗。

此诗是写征人思家的。

　　西周末年，王室衰微，戎狄交侵，征战不休。尤其是平王东迁之后，各诸侯国已不尿老大了，老大对各诸侯国也没招了，各诸侯国遂开始了相互兼并。血腥的战争遂就此起彼伏，连年不绝。而所有的战争，牺牲的都是平民百姓的子弟。为了补充兵源，当政者不得不四处征兵役、征徭役！这便给广大先民带来了更为深重的苦难。

　　这首小诗就是在这一大背景下吟唱出来的！

一

　　原诗很短，仅有三章，且是复沓重唱：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无数论者均称：这首小诗很有特点。

　　它不是直接写征人思家，而是写征人登山高岗，远眺家乡，想象家人对自己的挂念与叮咛。

　　正是因此，这首小诗读来便更为感人！

一

　　我浸淫《诗经》有年，但我在阅读《诗经》时，只是揣摩每首诗的本义，并试着用现代语言将它翻译出来，以便使其更为通俗易懂。

　　但，从不做什么赏析文字。

　　我知道，这是我的短项之一。

　　而且我一向认为：无论对古诗还是对古文，赏析这是每个人自己的事，只要不是处在学生阶段了，似乎就没有必要再去听他人的过度拆讲，以免被人误导，乃或被带沟里，或者说，就没有必要去吃别人嚼过的馍了。

　　但是，因为我太喜欢这首小诗了，所以很想把自己读这首小诗的感受化成文字！

一

　　我感觉此诗虽短，却把自己思家的情感写活了，也把家中的父亲、母亲、兄弟的情感写活了！

　　这首小诗每章的前两句，都是写实；每章的后六句，都是想象。想象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对自己的挂念或叮嘱。

　　而且这三个人，口气各各不同，不仅符合各自的身份，而且惟妙惟肖，绝对不容互换。

　　他父亲对他的叮嘱是：“你在外面服役，终日披星戴月的，要多多保重啊，早点回来吧，不要在外面滞留啊！”这完全是一位父辈的语重心长。既有对儿子服役的理解，也有对儿子的挂念，希望他早点回来！

　　他母亲对他的叮嘱是：“你在外面服役，终日都睡不好吧，要多多保重啊，早点回来吧，可别忘了老娘啊！”这完全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牵肠挂肚。她关注自己的儿子在外面能不能睡好吃好，并希望儿子早点回来，千万别忘了老娘！

　　他兄长对他的叮嘱则是：“你在外面服役，终日东奔西忙的，要多多保重啊，早点回来吧，可别死在外面啊！”这完全是一位兄长的口吻：既有挂念，又有调侃。像“可别死在外面”这样的话，他的父母绝对不会说，也不敢说，因为这是他们最担心的，或是最害怕的。这样的话只有和自己相处甚洽、感情深厚的兄长才能说，才敢开这样的玩笑！

一

　　从这位征人的想象中，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一家人该是多么的和睦、幸福。

　　坦率地说：如果不是各当政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扩大自己的地盘，他们一家会其乐融融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不会有这等思家或思念之苦！

　　在我看来：《诗经》之所以能够传唱千古，不仅仅是词语的优美，更是有着其深刻的蕴含！

一

　　下面是我对这首小诗的戏翻：

登上青山冈，翘首望家父。犹听家父讲：“唉，我儿服远役，日夜披星霜，多多保重啊，早点回来吧！可别滞他乡！”

登上荒山冈，翘首望老娘。犹听老娘讲：“唉，我娃服远役，日夜睡不香，多多保重啊，早点回来吧！可别忘了娘！”

登上高山冈，翘首望兄长。犹听兄长讲：“唉，我弟服远役，日夜苦奔忙，多多保重啊，早点回来吧！可别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