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辛德勇谈《红楼梦》

吴营洲

辛德勇的名字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印象里还有人称他“辛神”。可我截至目前，还没有读到过他的任何书，似乎也没有读过他的任何文字。然而近日我在网上瞎溜达时，无意间刷到了他的“直播”，是谈《红楼梦》的，于是便下意识地驻足听了起来。

他的这个直播，我是从半截上听的——也许是小半截，反正是没有听到开头。听罢，很想从头再听一遍，却没有搜到他的“重播”，也没有搜到他的相关文字。

此时此刻的我，仅凭着一些尚存的记忆，谈点我的部分“听后感”——

他称，《红楼梦》一百二十回都是曹雪芹写的。其间的区别是：前八十回是曹雪芹没有最后完成的修订稿；后四十回是曹雪芹未曾修改的草稿。

他的理由之一，是在当年流传的前八十回的抄本中，大都附有后四十回的回目。而这些回目，大同小异。这说明，后四十后已是有了文字的。根据曹雪芹的写作习惯，若是没有文字，当不会出现回目。他不是先列出提纲再行写作的那类人。曹雪芹的写作习惯，当是先写内容，然后再根据内容酌定回目。证据是：现存的己卯本、庚辰本第十七、十八回，内容已有，但回目尚未分开。

再一个理由，就是后四十后的一些情节，与前八十回有着明显的“抵牾”。这些“抵牾”说明，后四十后与前八十回的作者只能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曹雪芹。如果后四十后是他人续作，那么这些“抵牾”是很容易处理掉或模糊掉的。这些“抵牾”的存在，只能说明，曹雪芹在写出后四十回的草稿后，就一直没有再作修改。

再再一个理由，就是程伟元、高鹗在摆印《红楼梦》之前，坊间已有一百二十回的抄本流传了。只是数量很少。程伟元、高鹗的最大功绩，就是保存了完整的《红楼梦》，不然的话，后四十后的文字很可能就彻底无存了。

他说，总有人说程伟元、高鹗摆印《红楼梦》是为了赚钱，其实这是极端错误的。他认为说这话的人，实属不懂印刷技术。当时的印刷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雕版印刷”，一种是“活字印刷”。“雕版印刷”虽然前期的雕版投入很大，但其雕版若不经人为损坏，是可以反复使用的。他说，宋代的一些雕版，到了清代还能用。而“活字印刷”的活字，寿命则很有限，印个百十来部有些字就磨秃了，就不能用了，就得拆板。而程伟元、高鹗摆印《红楼梦》，采用的正是“活字印刷”。他说，倘若程伟元、高鹗想以摆印《红楼梦》赚钱的话，就不会采用“活字印刷”了。他还说，程伟元所写的序言，倒是雕版，因为程乙本上也是这个序言。

他说，程伟元绝对不是书商，程伟元是个一生都没有考中进士的落魄文人。——在我看来，他的关于程伟元、高鹗的观点，主要来自于胡文彬。他说胡文彬曾经赠书给他。他也和胡文彬多有交往。

他在做直播时，关掉了“评论”。这是可以理解的。若不关掉，那不时蹦出来“评论”们，难免会干扰到他。待其“直播”临近结束时，他才打开了“评论”功能，和听众作了简短交流。

有网友留言：读《红楼梦》最好选哪个版本？

他说：如果单是从文学欣赏的角度读《红楼梦》，你就选择“程乙本”。他说程伟元、高鹗摆印《红楼梦》时，参照了许多抄本，也改了许多地方，许多地方改得都很好；当然也有改坏了的。

为此，他推荐了三个本子：一个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个是启功的校注本，一个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

他还说四位《红楼梦》研究者的书值得读：一胡适，二俞平伯，三吴世昌，四吴组缃。

他说他研究《红楼梦》的时间不长。

他说他一个“红学家”也不认识。——其实这话说得就有点过了。请问，与他多有交往的胡文彬不就是红学家吗？吴组缃是他的授业老师，能说“不认识”吗？当然，他的此说，或是有点儿愤世嫉俗的意味，或是对所谓的“红学家”有点儿鄙视；这倒是他“可爱”处了。

其中有一网友留言道：“你在直播中，出现了十二次口误。”

他对此回答道：“你关注这些，有意思吗？”——坦率地说，他“怼”的掷地有声，磊落坦荡！在我看来，一条一条记录他人“口误”的人，或属“不贤者识其小者”。

不过，他在直播中称：曹雪芹创作《红楼梦》，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风月宝鉴》，第二个阶段是《红楼梦》，第三个阶段是《石头记》。——匆匆听过，我对他的这一观点一时还难以接受。在我看来，曹雪芹最初写的是《风月宝鉴》这自然没错，但怎么能把《红楼梦》《石头记》划分为两个不同的创作阶段呢？那么，另外的两个书名《情僧录》《金陵十二钗》又该如何理解呢？此时此刻的我，还没有听到他对他这一观点的进一步阐述，故也不便作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