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杂文界：鲁迅之后谁第一（外一题）

吴营洲

众所周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常识，也是共识。然而在我国当代的杂文界，偏偏有人在纠结“鲁迅之后谁第一”这个话题。

“鲁迅之后谁第一”呢？

也许有人会说，是胡风。因为在鲁迅的所谓“弟子”中，数胡风的名气最大，影响最大，所受的磨难也最大，也最具鲁迅风骨。只是，胡风对我国“杂文界”的贡献，乏善可陈，若说鲁迅之后他第一，所谓的“杂文界”恐难认同。

也许会有人说，是聂绀弩。聂绀弩的杂文，委实得了鲁迅真传，无论是“质”，还是“量”，一概可圈可点；即便是他的古体诗，也极具杂文味道。平心而论，仅就他个人的杂文成就而言，览遍鲁迅之后所有的杂文作者，似乎是无人能和他比肩的。但是，他对鲁迅之后我国杂文界的建设、发展等，似乎也乏善可陈，同样也很难说鲁迅之后他第一。

那么，“鲁迅之后谁第一”呢？

毋庸讳言，在我国当代的杂文界是有着两拨人马的。这两拨人马，各有着各自认定的“旗手”或“领军人物”——即所谓的鲁迅之后当坐第一把交椅的人。

一拨认为是曾彦修（严秀），一拨认为是胡昭衡（李欣）。

认为是曾彦修的称：

说到新时期杂文，必须说到严秀（曾彦修）先生；就像说到中国杂文，必须说到鲁迅先生一样。他们是不同时期的两座绕不过去的高峰，鲁迅先生开辟了现代中国杂文“社会批评”、“文明批评”的广阔道路和光荣传统；严秀先生在当代中国继承和发扬了这一光荣传统。离开这两个人，就说不清楚杂文为何物。说严秀先生是鲁迅先生的当代传人，丝毫不为过。

……在中国当代杂文史上，严秀先生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是所有杂文作家和杂文史家必须师法和面对的对象。是他，系统开启了新时期杂文创作的先河，提携和发现了一大批老中青杂文作家，迎来了杂文创作的春天；是他，集中编辑整理《中国新文艺大系杂文卷》（1949—1966，1976—1982），使杂文发展的历史渊源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是他，最早系统研究分析当代杂文创作规律，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创见的理论观点，对后来的杂文创作起到了全面的指导作用。……他以崇高的人格、宽阔的胸怀、深邃的思想、渊博的学识、卓尔不凡的见解，深深地影响教育了几代杂文家，深刻地影响了当代中国的杂文走向。（朱铁志：《我眼中的曾彦修先生与杂文》，《齐鲁晚报》2015年3月7日。）

认为是胡昭衡的称：

在推进新时期杂文事业发展上，他（胡昭衡）的贡献无人可比。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紧紧抓住思想解放的契机，大声疾呼为杂文正名，恢复其在文化事业上应有的地位，提出杂文应担负振兴中华的社会责任。他大力支持组建杂文史上第一家社团法人组织——河北省杂文学会。紧接着他又召唤团结起北京市属部门、中央和军事部门驻京机构中的杂文作者，组建了北京市杂文学会，他被推选为会长并连任两届，任期十三年。以此为起点，他招集同道，组织成立了杂文史上第一个全国性杂文组织联谊会，他被推举为第一任会长，一干就是十二年。全国杂文组织联谊会能坚持到现在，到2015年已开年会二十九次，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胡昭衡同志领导下的老一辈杂文家所打的基础，归功于胡昭衡同志的领导力和人格魔力。（段柄仁：《继绝学用贤良育后生》，《北京日报》2016年5月31日。）

他（胡昭衡）十分关注中青年杂文家的健康成长，总是对他们关照指点、扶困解危。……不少同志接受过他的直接教导和支持，有明文记载的就多达二十几位，没有记载的不计其数。这在我国杂文界，除鲁迅先生外，还未见第二位。在杂文理论研究和阵地建设上，《杂文界》和《北京日报》杂文版等都是他直接领导下创办的。他是继鲁迅先生后，新中国杂文事业的一面旗帜，我们永远不应忘记他对杂文事业的贡献。（段柄仁：《筚路蓝缕三十年》，《北京杂文》2017年第1期。）

在我看来，这两拨人马各自说的都很“在理”。究竟该以谁为是？读者各自评判吧！

不过——众所周知——这两拨人马从事的都是杂文事业，写的也都是“杂文”，但“创作理念”却迥然有别：一拨认为杂文要具“鲁迅风”、要敢于“直面现实、激浊扬清”，一拨认为杂文在新时代要有“新基调”、是给执政者“补台”“提建设性意见”的。

谁是杂文界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如果说，鲁迅是我国杂文界的第一代“领军人物”。

而，抑或胡昭衡，抑或曾彦修，是我国杂文界的第二代“领军人物”。

那么，在胡昭衡（1999年11月去世）、曾彦修（2015年3月去世）之后，谁会是我国杂文界的第三代“领军人物”呢？

这也是个一度有人谈论过的话题。

据说，有人称是鄢烈山，有人称是朱铁志。

因为这两个人在所谓的同龄人中，在所谓的杂文创作方面，“成就”最大。

鄢烈山的杂文集《一个人的经典》获全国第三届（2001—2003）鲁迅文学奖。

有论者称：“第三代杂文家的代表，应该讲到鄢烈山。其人年轻，其文也年轻，写杂文不过十年左右，但鄢烈山的杂文创作起点高，其文风追随鲁迅、借鉴舒展，有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之气势，无模棱两可吞吞吐吐温良恭俭让；有引经据典毋庸置疑的雄辩威慑力，无捉襟见肘浅尝辄止之平庸陋习。”（刘成信：《杂文理论评论集·杂文情缘》，吉林人民出版社2002年12月，第12页。）

朱铁志的杂文集《精神的归宿》获全国第二届（1997—2000）鲁迅文学奖。

有论者称：“朱铁志先生从事杂文创作将近三十年，曾获鲁迅文学奖，多次获中国新闻奖以及中国报纸副刊年度金奖，多次获北京杂文奖，上海笔会文学奖以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刊杂文奖，被誉为当代中国中青年杂文家的领军人物。”（《中国当代杂文精品大系（1949—2013）》一书的编辑推荐语，该套丛书金城出版社2015年出版。）

然而据知情者说，鄢烈山或许是由于个人性情原因，或许是由于其他原因，委实无心做这个“领军人物”。

然而又据知情者说，朱铁志倒是有志于此。即便是在他自己写的文章中，也隐含此意。诸如曾彦修去世后，朱铁志在一篇悼念文章中写道：“2004年秋季的一天，已经八十五岁高龄的严秀老写信给我，说他手头有不少杂文散文集，多是各省市杂文家题赠给他的。考虑到年龄等因素，以后可能用到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问我愿不愿意接受这批书。看了严秀老的信，我激动良久，感慨万端。我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赠书，而是老人家对后学的信任、提携和托付，心中充满了接受馈赠的感激和承受使命的庄严感。”（朱铁志：《我眼中的曾彦修先生与杂文》，《齐鲁晚报》2015年3月7日。）这是啥意思呢？这不明显地是说曾彦修在转“衣钵”吗！

遗憾的是，朱铁志于2016年6月不幸辞世。

从而，也就终结了“谁是杂文界的第三代'领军人物’”这个“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