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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夏瑜斐
七爷和他的女人
七爷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穷。没讨到老婆,眼看弟兄六个都成了家,唯独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村里人说七爷在五十岁时卷起铺盖去了关外。
因为父母不在,兄弟联络稀少。更无人问津他的事。
村里的人几乎把他给忘了。
故事往往就是这样。在你认为故事该结束的时候往往才刚刚开始。
当我们渐渐淡忘了一个人。这个人便会清晰的出现。
那年春节前。17年没回家的七爷从关外回家了。
村子里沸沸腾腾。老的小的都去看七爷,七爷领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五六岁瘦小的我也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大家都叫嚷着给新媳妇要喜糖吃。我也喊着:我也要吃喜糖,我也要吃一大把喜糖。
七爷走过来抱起我。“你是谁家的孩子告诉我。”看了七爷满脸的胡茬。我吓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泡尿撒湿了七爷的崭新的衣服。被称作新媳妇的七爷的女人七奶赶紧抓了一把糖塞到我手里。堵住了我哇哇大哭的嘴。
看热闹的人哄得大笑起来。
赶快把你那大胡子刮掉吧。孩子看了都害怕!
七爷答应着,好好好,明天明天。
七奶看上去要比七爷小的很多。于是大家都争先恐后的问:在哪里骗的人家的大闺女。这些年你在哪里?
七爷眯起一道缝似的眼睛:“这些年春节的时候,我没地方去,我在工地给人家看工地,她是我在工地捡的,一个大雪天昏死在雪地里。我把她抱来给她看好了病。她就跟了我。她受了点刺激。这些年我精心调理。身体好了精神也好了。她父母来叫她怎么也不走了。
后来我们就生了两个孩子。大毛二毛,工地给了我们两间房子。我寻思我年龄大了就不回来了孩子都十多岁了。都在那边上学了,趁我还能走得动,带他们来认一认老家。过上几天我们再回去。这几年我在那边盖了几间屋。生活还凑合吧,就是有时候怪想家里人的。我寻思在老家给她们娘几个在盖做房子。万一那天我先走了,老家里有亲人啊!
七爷的眼里含着泪花。两个孩子在不停的和老家的孩子嬉戏。七奶低着头搓着手像孩子一样温顺的坐在七爷身边。一双可人的小眼。害羞似的瞅着从未谋面的老家的亲人。
七爷在院子里跟她一一介绍。
七奶频频点头,白嫩的小手抓着年龄稍微大的老人。村里的人不停的夸她漂亮懂事年轻。
七爷在的那几天,村子里非常热闹。七爷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笑声一片。
那个时候是我小时候。最开心的几天。
七爷走了,村子里的人都去送他们,带着漂亮年轻的七奶和孩子走了,好像把笑声也带走了,走的时候有好多人在流泪,也包括我。
过了两三年光景,村里人又说七爷回来了,这次接七爷不是七爷去家里,而是大家一起去村头,是七奶和孩子来了,抱着七爷回来的。把七爷送回了老家。
村子里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笑声。那时候我九岁左右。还有一颗掉的奶牙没有长出新的牙来。
我不明白,七爷为什么没买喜糖让七奶给我们吃……
我也不明白,这次七爷没露面老家就没有笑声!
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我们想要记住一个人的时候,当这个人已经留在我们记忆的时候,他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七奶在家过了一个礼拜领着孩子走了,走的时候也没笑,村子里的人也没笑,这次是七奶带走了村子里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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