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白云
怀念的日子
___母亲的小鹦鹉
清晨，我身背负重走在城市大街人行道上，慌慌张张赶车回老家。这时，一个彩色的小鸟从树杈上落到地下左右觅食，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停步急喊：“小鸟”，顿时一阵心暖。同时有两个开门市的男人见之，弯腰追赶在小鸟的身后想把它抓住，追来追去，小鸟飞到他们身边的树杈上去了。我回望树杈上的小鸟一阵心酸，泪水漫过眼睑，思绪回到以往母亲的身边。
母亲六十岁患高血压，半身不遂，拄着拐杖行走，不会说话，但神志清晰。
那是一个溽热难熬的夏日，院中的树叶纹丝不动，潮热的气流充溢到家里家外，令人窒息。我从城里会到家，一进大门，看到母亲穿一件玉白色扭襟上衣，被汗水浸的发黄，前襟下沿点缀着一个不规则的刺眼补丁，那衣服看上去一动就破的感觉。右手被布条盘着挂在胸前，左手拄着木棍靠在上房门口。看到我满面春风地微笑着，嘴里不停地唠叨着谁都听不懂的话。她一边靠着墙跟挪动身体，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指向墙的一角，一边将挂在铁丝上垂下来的雨布条撩起让我看。鸟笼子，“哇，小鹦鹉。”春绿色的羽毛，圆圆的眼睛，黄黄的勾勾小嘴儿，时时都嵌在胸前的绒毛里，圆圆的小脑袋，两边各有一撮雪青色的绒毛贴在耳边，翅膀上面绘有黄黑色加春绿色的方格花纹，美丽极了，真得像是画中之鸟。这一绝品，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我左右观看高兴地忘记了母亲因病导致不会说话，直问她这小鸟是从哪里弄来的。母亲用手中的木棍指指院中的树杈，指指南墙跟下的鸡圈。我方才醒悟母亲的无奈，多少也明白了母亲的话意。为了不难为母亲，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觉得这华丽的小鸟来到这个贫穷的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破旧而不结实的手工鸟笼子，笼子外面还遮盖着雨布。看得出小鸟的刁怪，用嘴损坏的笼子立柱和雨布的痕迹。小鸟站在笼子里的横木棍儿上，尽管你使劲去逗它，它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我。
父亲从地里回来了，汗流浃背。火热的天，穿一件打着补丁的白洋布短袖衬衫，下穿一件家机布裤子，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去。看到我正在看小鸟，黄瘦的脸上满是喜色。说：“你娘捉了个好看的小鸟，半个多月了。十几天，飞走两次，都让你娘给捉回来了。我也没在家，谁知道捏是咋捉的。要说这小鸟给你娘还真有缘，小鸟飞走了，你娘大热的天，起早贪黑中午也不回家休息，坐在院树荫下，等小鸟回来，两次坚持了五六天时间，小鸟还真得飞回来了，又到鸡圈里觅食，才被你娘给捉回来。一次两次，你娘是个坚强的女人，有毅力，有耐心。让我，可没那本事，滚得全身都是土。”父亲说着笑了，母亲笑了，我也笑了。深感笑声里含有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
饭后，父亲没有午休，顶着烈日到十里地以外二姐家去了，带回一个电线丝篮子和一把电线丝，瞬间一个崭新的鸟笼子出现在眼前。看得出父母为小鸟忙前忙后的付出和喜乐是发自内心的。也使我感到母亲还和年轻时一样能干。只是病魔摧残着母亲的身心，更使我感到有父母在这个家无比的温馨。
从此，这个美丽的小鸟便成了父母亲的伴儿，两位老人也精神多了，整天乐呵呵的。坚强的母亲，每日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给小鸟加米添水，把鸟笼子从屋内提到屋外挂在月台边的铁丝上，让小鸟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到了中午母亲又提前把它放到阴凉处，直到傍晚乘凉回屋休息时，才把它一起带回屋里。就这样，这个小鸟日夜陪伴在两位孤独老人的身边，不管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小鸟机灵活泼，叫声清脆悦耳。不管父亲去了哪里，它总是陪伴在母亲的身边，不离不弃。母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它，它也用自己清脆的歌声给母亲驱赶着孤独带来了欢乐。天长日久，也不知道母亲给小鸟喊了多少寃屈事，说了多少知心话。之后，我每次回家，家里只有母亲和小鸟。我不止一次站在它面前百感交集，深有感触地说：“小鹦鹉，你真好。我母亲一辈子辛苦抚养了六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在她晚年需要人陪的时候，待在她身边给她带来欢乐和温暖，减少心酸和孤独。只是苦了我那年迈的父亲。
“……”
世间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奇事，一般的野鸟，不论是山雀还是斑鸠，喂养在家里顶多活上个十天半月，而这个小鸟一直安然无恙地在母亲身边待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也许是得益于母亲的悉心照顾，也好像是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促使着小鸟，陪伴着母亲度过一个又一个严寒酷暑，一年两年，五年六年，一直到母亲去逝。
河北邯郸市武安市冶陶镇冶陶村 于炳云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