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当中，一条曲曲弯弯的大河，蜿蜒北去。东西岸上散落星星点点的毡帐。一首蒙古族童声歌曲回荡在云层之下；“月亮追赶太阳走，花儿迎着太阳开，鸽子的翅膀永远向着日升方向飞”。他们来自哪里，为何会有这样满是抑郁神情的歌曲，有着怎样的经历？
每一个毡帐的夜里都会放在同一个梦靥；在遥远的东方，曾经美丽富庶辽阔的草原遍布血腥。准格尔部落的屠刀所到之处，暗无天日。苦难的土尔扈特先祖为躲避战火开始了艰难的西行，在辗转于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多年之后落足于地广人稀的伏尔加河沿岸自给自足的生活着。
伏尔加西岸无名小镇；
熙熙攘攘人群中，来自东岸的身材粗短的嘎尔迪穿来穿去寻找姑表妹哈日伊函。他们是父母领来办置婚礼用品的。他们自幼订了娃娃亲，本来距离完婚之时还有几年时间，但他们的父亲都要被征调去前线战场，而蒙古人又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即使没有多大利益在前面也是“宁可前进一步而死也不愿后退一步生”。这样就得提前几年把婚事的准备工作做好，以便在今后一旦没有了自己的时候也能顺利完成婚事。
忽然一个小镇附近哥萨克村庄里的熟悉的孩子-军队军官的儿子萨叫住了嘎尔迪，他们是上次赶集时候想约比试鸽子的。
萨手拿一只洁白脚趾被长长的羽毛覆盖着的个鸽子显示道；见过吗，多漂亮！我父亲去莫斯科领赏时回来的。我老爸的军队打到哪国王就把那里封给我老爸，我老爸就会带更多的礼物给我，当然首先得把那里所有的的金银财宝抢来献给女王。
嘎尔迪以低低的声音略带鄙视道；那你就拿回家自己欣赏吧。
萨跑过来拦住去路；你们花那么多钱买那些野鸽子有何意思？
嘎尔迪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萨在后面高叫；我老爸答应下回到白令海给我带回一只人皮马鞍。
关于野鸽子，这是个秘密；土尔扈特人离开家乡时每人随身带啦一只家乡的鸽子但不轻易放飞，是想让鸽子牢记家乡的方位，当这只鸽子衰老的时候再与那些由商贩从东方贩运来的野鸽子交配生下后代依然养在身边但应然不放飞。直到自己临离世的时候，把自己的一绺头发捆扎在鸽子腿上将其放飞，让鸽子带着自己的灵魂飞回到祖先用生命开拓出来的那个地方。有时在紧急时刻为防意外，会事先把一绺头发捆扎在鸽腿上。因为鸽子的寿命很短，又要不断购买野鸽子补充更新身边的老鸽子。
回到姑姑家的路上，随处可见倒卧在冰天雪地里的醉汉。当地年轻人大都没有心思居家过日子，不顾家小的在外面酗酒，偶尔被年老的父亲找到痛打一顿带回家。而当自己年迈之后自己的孩子又会重复自己的一切。他们的父亲不让他们多看，怕看多了被坏习气沾染。
傍晚他们回到哈日伊函的村落。发现长辈们聚在一起怒斥一位大哥，因为他赶集是去了卖身女人那里。这在俄国人那里是司空见惯的，但蒙古人牢记许多年前那位“以生命相救前任大汗”的明代将领的遗言：“只有狗才会拣地上的肉吃”。那是当初一个大汗到内陆经商路过祁连峡谷被强盗劫持兴遇明军围剿强盗，结果强盗和明军都全军覆没而明军首领重伤，在送往内陆救治途中便殉国。
批判会直开到深夜，最后决定；按族规将其逐出部落，并不许携带走任何生活器具包括刀、马、犬。这等于判了他死刑。只是都不忍亲手执行罢了。
同日还有一个酗酒者得到“紧闭一月”的，惩罚。这个人是与俄国人赌酒喝醉的。蒙古人有句俗语；喝的多是英雄，喝多了是狗熊。
宣布完决定后，大家都不愿很快散去，纷纷议论；据前辈讲；刚到此地的时候，一年才会有个别的这类现象发生，而今每次赶集都会发生几起类似事件，用明朝人的话说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夜里围坐在祖母跟前听他老人家讲故乡的故事；
当年的大明太平盛世，一位明代官员前来查处当地贪官，那贪官携款逃到戈壁深处。追到半途，因为身边携带的水只够他们回程的饮用量，那官员毅然决定让向导带够水回家，自己带少量的水继续追赶。结果好多年后，一名迷路的牧羊人在大漠深处发现那位官员的遗体，手里还紧握一根铁链，铁链另一头套在同时死去的贪官的项上。旁边还有装有赃银的铁大车和渴死的骆驼。后来祖先们在交通要道的一个风水宝地安葬了他并依据内陆风俗用石条立了一个简易土牌坊。那个简易土牌坊是当地的地标性建筑。
每当此时他们的内心都会浮现出那个令他们魂牵梦绕的老家景色；挎着精悍的蒙古马，赶着羊群望着那燎原的天际······简易石牌坊······畅通的官道上往来的商旅······
空旷的雪地上，嘎尔迪-哈日伊函在毡帐不远处扎草，偶尔歇下来靠在草多上呆望远方，盼望着他们的父亲那“骑着精悍的蒙古马背着洋火铳的粗壮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地平线上，之后为他们举行婚礼。
哈日伊含的母亲出来扔垃圾，孙便低沉的叫一句“吃饭'”。他们默默地转回身去跟进毡帐里。
而此时他们的父亲正在前线为俄国卖命。
每次有难以攻克的战役首先是拉来土尔扈特部为他们打前站，这次更是空前惨烈，身边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后方又发来再次冲锋的命令······
终有一日，几辆大车走进村庄。上面是的烈士遗体，其中就有嘎尔迪-哈日伊函的父亲。俄国人知道；蒙古人的骁勇善战世界著名，每次这样的战斗都是让他们去打主力，损失自然是最大的。
眼看着亲人们悲痛欲绝，孩子们不知如何是好。
近来，带着万般悲痛回到东岸的嘎尔迪不知大人们在搞什么，经常三五成群相互耳语，有外人走近大家就马上散开。后来才知道，他们议论的是“俄国要求每年进贡几百人作为奴隶”等事。一日村里一位有威望的头人宰桑把稍大点的男人召集一起转达了“巴木巴尔联系上大清赴俄使者“顺便”前来拜望新任大汗渥巴锡”的事宜。原来明末乱局早已被满族人收拾完结，叛乱的准格尔也被消灭。乾隆皇帝希望有更多的人镇守边关。不久，他们哪些稍年长些的男人又聚集到部落中心开拉动员大会，大伙兴高采烈相约在适当的时候回迁东方。
但事后不久，消息走漏，俄国人开始设置大量阻挡设施，大小头人们加紧联合准备活动，等到三九天大河封冻就一同启程。但事与愿违，距离由书库尔洛桑丹增大喇嘛与达赖喇嘛做法测定的最佳时间越来越近，大河冰坝依然还有好长距离没有合拢。而俄国的拦阻工作却不断加紧，再不动身就没机会了。西岸此时万般无奈，大伙一致决定为表示支持一部先行东归，于相约启程的前一天傍晚趁着天空余辉全部释放各自身边的鸽子，当然都是带着一绺各自的头发-----每个人的魂魄、当然大伙都哭得死去活来。但黑姑娘却狞着不肯放鸽，哭闹着;“嘎尔迪见不到我会终身不娶的······”并逃出村庄。
；整装待发的河东一部，看见天空中飞翔而过的群鸽即刻明白了西岸的心思，同样地以泪洗面，对着西岸三拜九叩。
黎明前；眼里闪烁火光的大汗渥巴锡带头点燃了自己的木制宫殿，然后把手中利剑直指向天地结合处的炊烟，那是俄拦截军队的行营地。隆隆的马蹄声叩醒大地······
黎明时分，看到对岸浓烟滚滚，西岸的人们知道那里的人们已经启程了。自此以后，世界上有多拉一个名叫“留下来的人”的民族-----卡尔梅克
西岸的哈日伊函哭跑一阵子冷静了下来。强忍寒冷脱下棉衣和鸽子笼一同用生羊皮包裹用绳索扎紧后纵身跳进伏尔加河勇敢的向对岸游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越加激励她奋力前游，大半夜的功夫，黎明之际终于爬上了对岸光滑冰冷刺骨的浮冰，由于河水流动，她现在的位置离东岸驻地足有半天路程。正在几乎被冻死，突然看见不远处一只迷路孤羊在打盹，这是上天的恩赐，筋疲力尽的黑姑娘挪移着过去用随身钢刀杀啦这只羊取下羊皮趁热裹在身上算是捡回一条小命。顾不得喘息赶紧打开生羊皮包换上干衣服并让那个憋得半死的鸽子也缓过气来。此时已经冻的四肢没了知觉。不敢生火怕引来敌人，只有强忍着寒冷拼命奔跑获取热量。当天夜晚，趁当地牧人不备偷了一匹高大的哥萨克马，借助星象定位向着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东岸一部由前锋精装之士冲击俄国拦截防线，后面是老弱妇孺赶着羊群跟进，最后是有经验的年长猎户断后防御偷袭。
到达第一防线时正值中午，前锋距防线射程以内时下马隐蔽在乱石之间向对方以火枪射击，西式火枪上弹很麻烦，因此打完一枪以后立刻上马向着侧翼方向佯装逃跑，防御工事里的哥萨克兵会立刻出来追击，蒙古马速度较慢，很快会被哥萨克马追的很近，这时就可以发挥自己优势在马上边跑边以弓箭还击他们。当追兵阵型大乱，后面的大队人马不分老有男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回头冲杀的前锋夹击着追兵一路砍杀冲出一条血路。
此时的哈日伊函正骑着偷来的哥萨克马习惯性地策马狂奔，但她忘了；哥萨克马虽然速度快，但耐力很弱。临近傍晚时分，突然马失前蹄吐血而亡。
东归一部；
一日，沙俄沙俄女王调来重兵以几倍的兵力超近道尾随而至。由于他们的马的速度很快，不得不迅速进行应对。一批精悍勇士们先行放掉身边鸽子，再义无反顾的直杀进几倍于己的敌军最后大部分英勇献身
但蒙古马虽然你耐力极佳，但短途速度远不如哥萨克马，还是有一批追兵拦住去路，又经过一场殊死搏杀使得那帮子的沙俄匪兵不敢近前。但有人看到敌群当中的几个烈士没有来得及放鸽，立刻调转马头以必死的决心在放掉鸽子后策马杀回挥刀劈砍他们的鸽子笼，让带有他们头发被寄托了灵魂的鸽子飞回老家。哥萨克吗虽然速度快但没耐力，不久就被远远地甩在老远。
就是这样的边打边行边放牧，在反清逃犯舍楞为向导的带领下，战胜了追堵、雪崩、饥饿、寒冷、疾病、等历时近半年，行程上万里，付出了，“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的代价历时半年，到达了距离伊犁河不远的无名谷地。那是一个漆黑闷热蚊蝇肆虐的黎明前的暗夜，经过多日的跋涉激战大家已经筋疲力竭。突然眼尖的年轻人看到略微泛白的地平线上豆粒般地活动着一支队伍仿佛又是哪股堵截人马，许多人泄气的中马上掉了下来。可当天光稍有放亮，大伙却发现那在晨风中旗幡招展的是大清国的旗帜。于是人们用尽平生力气迎将过去。那是乾隆皇帝派来迎接他们的队伍，首领是时任伊犁将军的伊勒图、锡伯营总管伊昌阿等，亲人见面的场景格外热烈，他们相互拥抱着滚做一团。
不久，渥巴锡随伊昌阿到伊犁会见参赞大臣舒赫德，舒赫德向渥巴锡转达了乾隆帝的旨意，让渥巴锡等人在秋高气爽时节前往避暑山庄面见乾隆皇帝，并转交了乾隆皇帝颁给渥巴锡、
策伯克多尔济、舍楞的敕书。
乾隆的敕书是用满文和一种古老的蒙古文字托忒文写成的。这份敕书充分表达了乾隆对土尔扈特人的赞扬与欢迎。不久，渥巴锡等人及其随从，在清朝官员的陪同下，自察哈尔旗来到那个红砖金瓦的避暑山庄。 乾隆皇帝盛赞他们的英勇壮举，还号召全国各地捐献物品，供应土尔扈特人民。清政府也拨专款采办牲畜、皮衣、茶叶粮米，接济贫困中的土尔扈特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最后乾隆皇帝钦封渥巴锡为水草丰美之的巴音布鲁克、乌苏、科布多等地的主人。从此，他们加入了有康熙开启的“心中长城”的一部分。
此时的黑姑娘还在泥泞的荒野之中一边利用植物的颜色辨别方向一边还要躲避哥萨克的搜捕，
此后的每年的正月十五、回归纪念日和向阳花的生日那天，鹰都要到伊犁河东岸山崖之上呼喊向阳花的名字，是到深夜直哭的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十几年之后抑郁而终，刚过三十岁。
十五年间，黑姑娘多半时间是过着半野人的生活，仅打过少量的短工，也讨过饭，还要隐姓埋名。
在鹰下葬的那天凌晨，黑姑娘由悬崖跌下腿部受重伤。
艰难的爬行几步又疲惫的昏睡过去。朦胧之中，已故的外公、父亲、舅舅、舅母、和被逐出村庄的大哥等站在土牌坊前向自己张开臂膀应将过来······
忽然惊醒之后，回头看看拔过来的地方满是血迹，知道自己无法回归远方。
打开鸽笼，把鸽子捧在手里低声吟唱道；“月亮追赶太阳走，花儿迎着太阳开······”
辽远的天空上一只孤独的鸽子扑打着翅膀向着太阳升起的那片已经泛白的方向奋力飞去，晨风中回荡那首蒙古长调：“······鸽子的翅膀永远向着日升方向飞”。
作者简介，詹桐，网名，雪杉赋。黑龙江省伊春市总工会干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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