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慧寺巷说古今

从凤凰街北段进去没多久，就能看到一个牌坊高高矗立在巷口，“定慧寺巷”几个金字镌刻其上。苏州好象还没第二条巷子有这样的“待遇”。牌坊是新的，巷子却古老，青石板路由西向东从容地铺开，在春光中伸展着摩挲得光滑的脊梁。

　　百年沧桑定慧寺

　　巷口不远就是定慧寺，始建于唐咸通二年。那是一个佛学的鼎盛时期，全国处处兴建寺院。到了北宋，苏州城内的王氏兄弟出资重修，增建殿宇，还添建了东西两塔，就是现存的双塔。因而此寺一度又俗称“双塔寺”。天禧初年，当时的皇上赐名“定慧禅院”，与双塔寺分家。此后朝代更迭，战火连绵，定慧禅院多次毁于一旦，目前所遗建筑原型是清同治年重修的，包括山门、天王殿和大雄宝殿。解放后曾被塑料研究所占用为厂房，91年撤厂还寺，修缮后重见天日。这种种变迁，都被殿前的两棵老银杏默记于心，也算是历史的见证者了。

　　说起来，一代文豪苏东坡与定慧寺还有段渊源。当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下榻在黄州定慧寺，与寺内海常禅师交谊颇深，禅师为他在寺院内专建寓所“啸轩”。其后苏东坡因和王安石意见相左，看破官场而求诸山水之乐。云游苏州后听说了苏州的定慧禅院，前往拜谒，住持颙禅师得知前缘后，也欣然为他在禅院修造居所，仍名为“啸轩”。此后二人以禅理相推，诗意相悦，相见恨晚。

　　不久，苏东坡再度被贬至惠州，定慧寺守钦禅师命其爱徒卓契顺居士前往探询，并带去守钦禅师所作《拟寒山十颂》予东坡居士。苏氏和诗八首，又书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以赠。该墨迹从此就成苏州定慧寺的镇寺之宝！如今墨迹荡然，唯一遗存的是碑文拓片（现存苏州博物馆）。而这段佳话至今还为人们津津乐道，寺旁侧巷就一直以“苏公弄”命名。

　　寺内清静幽雅，一位年轻的僧人走过，风鼓起他的大大的僧袍，飘然欲仙。

　　七层八角看双塔

　　双塔寺建于宋朝，在著名的《平江图》碑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标注着万岁院、双塔和定慧寺的图示。清咸丰十年，寺庙被毁，双塔幸存。同治初，僧人却凡稍事修葺，可是已难复寺庙旧观。建国后，对罗汉院遗址进行挖掘，发现了湮没已久的宋绍熙《吴郡寿宁万岁禅院之记》碑，还有石罗汉、石柱、石础等遗物。

　　入口处的门厅面阔三间，是从砂皮巷原赵氏祠堂移建过来的清代建筑。门前的“三狮戏球”抱鼓石不知是否古物，只觉得在阳光下顾盼生姿，生动可爱。横额上“双塔”的题字是书画大师刘海粟手书。穿过门厅，是天王殿的遗址，留下的仅有八只青石础……廊壁陈列着宋、明、清历代修建寿宁寺、双塔、大殿以及定慧寺、苏公祠的碑记共13方。其中有一块碑石，刻着苏东坡像，据清代大收藏家翁方纲说，这幅石刻像刻得最像苏东坡本人！

　　双塔是仿木楼阁式的砖塔，七层八角，多檐重叠。两塔“外貌”几乎一样，东塔高33.3米，西塔高33.7米。双塔从第二层开始均设有腰檐和平座，腰檐反翘，翼角轻举，层层收缩；檐下斗拱、柱、额均仿木结构形制，黛瓦、黄墙与赭红色的斗拱、柱、额设色和谐，相映成趣。双塔无塔心，进塔门经过走道就到塔室，塔室呈方形，各层依次按45度角转换，门窗也随之变化，上下相错，这样不仅从外观上参差美观，塔壁重量分布也比较均衡，不至于上下直通断裂。

　　据说苏州城是一个大文具盘，苏公祠的方口是砚台，葑门内的钟楼是墨，玄妙观弥罗宝阁前的半月形石水槽是水盂，而双塔就是两支笔。夕阳下看双塔，秀美细长，果真和笔有点像。看来苏州历代文人才子辈出，还是跟这一方风水有点关系的。

　　吴作人艺术馆

　　双塔西侧是一座清隽古雅的建筑，由著名建筑家戴念慈先生亲自主持设计，是吴作人艺术馆的所在地。吴作人是苏州人，现代最著名的中国画和油画大师，美术教育家。曾被徐悲鸿誉为“中国艺坛代表人之一”。馆内收藏并常年展出吴老无偿捐赠给家乡的珍贵艺术作品90幅、吴作人夫人萧淑芳女士的作品10幅，及祖父和兄姐的作品10幅，共计110幅。吴作人艺术创作熔古、今、中、西于一炉，中西绘画都有着深厚的功力。他的中国画立意自然、并且笔墨潇洒，风格凝练简洁、清明流畅，构图新颖，寓意深刻。他的油画，功力深厚，构图独特，生活气息浓厚。他画的《齐白石像》、《知白守黑》被认为是不朽之作。

　　艺术馆整体建筑分主楼、附房、庭园、假山、喷泉、草坪、廊榭。艺术馆第一任馆长是著名版画家沈民义先生，还有年青一代画家中知名的国画家黄钟、孙宽、张迎春老师也常驻馆内进行创作。籍双塔幽静灵秀之地，借吴老脱俗精妙之意，想必在这里创作出的作品也会不同凡俗吧。

　　私塾，真能复兴？

　　再往巷子深里走，可以找到前阵子倍受争议的“复兴私塾”。“复兴”者，光复振兴之意，包含着创办者对私塾之传统继承光大的决心。这家私塾于2005年1月开馆，章太炎的关门弟子朱季海先生担任名誉顾问。走进私塾，一幅孔子像裱在壁上，教室里传来幽幽的古琴声。这里招收的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懵懂顽童，主要传授《三字经》、《千字文》、《大学》、《中庸》等古典启蒙教材，以及其他一些自然科学知识；另一种是针对白领女性的“淑女学堂”，教学内容主要是经学、弹琴、围棋、吟诗、作画、刺绣、茶道、焚香、剪裁等。

　　私塾内安静精洁，但学员似乎不多。一般而言，教授这些课程对师资有很高的要求，最好是博古通今、琴棋书画皆通，在目下这个快餐文化年代，这样潜心做学问的人已是“稀罕之物”了。创办私塾的想法固然可喜，但能坚持多久，未来会怎样，无人知道。

　　漫步定慧寺巷，左瞧右看，林立的店铺已经把这里的古味冲淡了不少。不过巷底的吴王桥确是很有些年代的古桥了。定慧寺巷到此结束，不过此时向右拐弯，沿河踱步而去，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扑面而来，这河是官太尉 河，弄叫叶家弄，这里是苏州硕果仅存的几处民居风貌依然完整的所在，至于这里的故事，就要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