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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份曾买下光福西崦湖
董份曾买下光福西崦湖
 
  ■李嘉球
  平生夙有登山兴,此日方寻谷口来。佛塔回从云外见,人家多傍水边开。芳梅十里重穿径,古木千章又上台。却关向平婚娶毕,犹怜尘世久淹回。这首题为《玄墓道中作》的诗,是明朝著名文人董份描写光福的一首诗作,流露出诗人对光福山水、风物羡慕向往之情。董份与光福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不仅十分喜欢光福的山水风光,而且还将父母的墓葬到了光福,还曾买下当地西崦湖,出资重修光福寺、光福塔,最后自己也葬在光福。

  两个苏州门生与女婿,
  葬父母于光福青芝山

  董份(1510-1595),字用均,一字体化,号泌园,又号浔阳山人,浙江乌程(今湖州市)南浔人。他多才多艺,以诗经、著述为乐,集古文、诗词、书法诸艺,并高一时;更是个文章能手,擅长"青词"。明世宗斋居西宫时,亲自点名他出任翰林院学士,斋醮仪上"天神"的奏章(即"青词")多出其手。他屡掌"文衡"(旧时谓判定文章高下以取士的权力),多次担任会试考官,其中最令人羡慕、也最令人嫉妒的是他有两个苏州籍得意门生申时行、王锡爵。嘉靖四十一年(1562),董份担任壬戌科会试主考官,在几百份卷子中发现了申时行、王锡爵二人,还将王锡爵录取为第一名会元。不久,两人一起参加殿试,同时跻身一甲进士,申时行为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王锡爵紧随其后是一甲第二名榜眼及第。后来,王、申两人同在翰林院,两人都入阁为相,前后官至朝廷首辅。
  嘉靖十六年(1537) ,董份中举人,二十年考中进士,后授翰林院编修,参与纂修会典,转右春坊、国子司业事,官至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政治上成熟老道,其为官之日正是严嵩炙手可热之时,自然无法违避,常有交往接触。嘉靖四十四年六月十三日(1565年7月10日),给事中欧阳一敬弹劾他是严嵩同党,曾接受严世蕃贿赂,并为之营解。董份因此诏黜为民,回归故里。对此后人曾感慨道:"郇(浔)阳尚书董份与严嵩最契。嵩败,份独免于祸,致政归里。"(顾公燮《丹午笔记》)据说,申时行对其恩师的为官之道十分佩服,并攀上了亲家,董份女儿嫁给申时行次子申用嘉(官至工部侍郎),婚嫁时极其豪奢,"收奁衣饰至满三百笥。已而陈于阊门,出女子六百人舁之,亘古未有"(同上)。
  董份还有一个女儿嫁给苏州太仆寺少卿徐泰时,出嫁时曾把著名太湖石"瑞云峰"作为陪嫁礼物送给女婿。运送时,发生一段趣闻:运往苏州时,船翻没在太湖里。全力打捞,非但把瑞云峰捞了起来,还把原来掉在太湖里的底座也打捞了上来。徐泰时把瑞云峰安置在阊门外半边街的东园(即现留园)中。清朝乾隆时,瑞云峰迁至苏州织造府行宫(今苏州十中)内。
  董份通过申时行的帮忙,将父母的坟墓葬到了苏州古城西部的光福青芝山。

  买下西崦湖,修环湖大堤,筑湖中小岛

  光福,一名邓尉、玄墓,山清水秀,风光美丽,"山中梅最盛,花时香雪三十里",有"香雪海"之美誉。而青芝山更是块风水宝地,东边是邓尉山,西边为真如坞,群山围抱,山间青松万本,参云翳日,碧栏红树,一隅畅豁,则是西崦湖,白波翠峰相映,是光福景区的精华所在。为方便每年上坟祭祀,董份在司徒庙(纪念祭祀东汉大司徒邓禹)北边的河亭桥建筑码头——"董家船舫",船只穿过虎山桥,进入西崦湖,至河亭桥上岸。不仅如此,他还出资买下西崦湖,"大堰(崦)皆属之,广袤数十里"(《丹午笔记》)。
  西崦湖在光福古镇西边,俗称下崦湖,面积约一平方公里,呈元宝状,上承浩瀚的太湖,下达浒光运河,群山围抱,水光滟潋,堤岸蜿蜒,杨柳袅娜,恰似一幅天然山水画。明朝苏州状元、著名文人吴宽曾有诗赞美道:南人相诧说杭州,自料西湖让一筹。天为渔家开下崦,晚宜画舫驻中流。新诗已判纵横写,佳景从教次第游。
  孺子歌声何处起,落霞孤鹜水悠悠。
  清初文学家徐枋曾说:"予每谓邓尉二崦,实不减西子湖,以其山水相得也。然西湖诸山奇丽处,正如子瞻所谓淡妆浓抹,犹能拟似。若邓尉二崦,则如仙真胜境,不可方物。"清乾隆皇帝也由衷赞美"山固如大庾,水岂让西子"。
  为了让环境更加协调美丽,万历二十年(1592),董份出资修筑西崦湖环湖大堤。当时吴中正值大饥,百姓"无所得粟",无钱买粮,董份采用以工代征方法,每"载土一舟者,得米数斗",于是百姓争先恐后,"旬日之内,土至如山",一条数里长的大堤不久就这样筑成。董份修筑这条大堤,"费不下百万钱"(明袁宏道语)。
  环湖堤岸上遍栽杨柳桃树,美丽如画。万历二十三年(1595),著名文学家袁宏道到吴县任县令后,曾慕名特地到此观赏,大为赞美,并记录下了西崦湖当时美景:"光福山下为虎山桥,两峡一溪,画峦四匝。有湖在其中,名曰西崦湖,阔十余里。乱流而渡,至青芝山足,林壑尤美。山前长堤一带,几与湖埒;堤上桃柳相间。每三月时,红绿灿烂,如万丈锦,落花染成湖水,作胭脂浪;画船箫鼓,往来湖上;堤中妖童丽人,歌板相属,不减虎(武)林西湖。……山间苍松万余,楼阁台榭,宛然图画。柏屏萝幄,在在有之。碧栏红亭,与白波翠巘相映发,山水园池之胜,可谓兼之矣。"湖上画船箫鼓,往来穿梭;堤上桃红柳绿,犹如万丈锦绣,浆声、歌声、笑声此起彼伏,真不减杭州西湖。
  董份还在西崦湖中堆筑了一座玲珑多姿的小岛——浮庙墩。据说,小岛随水沉浮,从未淹没过。岛上屋舍俨然,绿树葱茏,宛如镶嵌在明镜上的一颗绿色的珠玑,真是"白银盘里一青螺"; 也像停泊在湖中的一艘战舰,点缀着平静的湖面,造成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奇妙胜境。
  出资重修光福寺和塔,最终归葬青芝山

  董份告老还乡后,往来于湖州、苏州两地,他在光福父母墓旁筑丙舍,守墓读书其中。他与光福圣恩寺、光福寺的僧人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曾有《过光福题赠本立上人》诗写道:"闲来古寺已黄昏,高耸浮图气象尊。水借具区成佛海,山开小苑作祗园。残碑字在经于祀,旧井泉分惠一村。惠远更知能好事,笑迎陶令入松门。"他关心光福公益事业,在当地享有很高声誉,最为后人传颂的是他出资修复光福寺和光福塔。
  光福寺、光福塔始建于梁朝大同年间,历史悠久,在苏州负有盛名。尤其是光福寺,规模宏大,曾佛教贤首教的中心,因此又称光福贤首教寺。寺院拥有一尊充满传奇色彩的唐代观音铜像,据地方志记载,宋朝康定元年(1040)在寺旁出土(唐会昌灭佛运动中丢失),当时吴中正值大旱,数月不雨,苏州城里的士民便将她迎入城里,"祷之即雨"。此事轰动了苏、常、湖三州,佛教信徒纷至沓来,香火大盛。从此以后,每当苏州地区出现干旱或淫雨,都"敬迎入城,无不感应。"铜观音名声越来越大,人们干脆将它称作铜观音寺。北宋朱长文《吴郡图经续记》、南宋范成大《吴郡志》中,分别有"民间瞻奉,颇有感应;本郡或迎就城中,祈请皆验"和"岁有水旱,郡辄具礼迎奉入城,祈祷必应"的记载。著名清官况钟任苏州任知府时,也曾将铜观音像请到苏州城里,烧香祈祷,即日下雨,灾情得到缓解。宣德六年(1431),况钟与同知杨栗、王佐等来到光福铜观音寺,亲自建立发"祷雨碑"(残碑犹存)。
  明朝嘉靖四十二年(1563),光福寺方丈本立和尚发起重修,申时行等曾"染墨为之疏"。然而,由于经费不足,"数年竟亦弗就"。董份"行视封兆,见役屹屹若不能任,进本立问状,遂按遗址标置轨度" (见《光福寺重建碑记》,下同),毅然出资,"其瓴甋橑角,栋榱楹栨,庀工及藻绘费出自(董)公者十九"。由于董份的慷慨出资,光福寺于万历二年(1574)终于修成,"华焕闳整,一新其制"。时人刘凤为此撰写《光福寺重建碑记》,不禁感慨道:"夫土木之役,恒有待于人。故琳宫梵殿,遍天下未有久而不陵夷者。即兹之役,诸僧肄之累载,遍走豪长者,家殷勤甚备,然未有发愤出其身,殚力砥功。宗伯(董)公一倡,而寺以克复,虽有所募,其能几何?乃宗伯又不自邀福,惟为国朝祝厘愿皇图与佛日共永。永则宗伯公意也。"万历二十年(1592),董份又倡导募捐修葺寺院后山上的光福塔。
  董份晚年因利用荒年,贱价购买乡民土地,收租放高利贷,放纵家仆,欺诈暴征,激起民愤,万历二十年湖州爆发反"劣绅"董份案,农民围宅鼓噪。又遭谏官参奏,致忧郁成疾。万历二十三年三月初五日(1595年4月14日)董份逝世,遗嘱:"毋书吾故官,以白布三尺题曰'耐辱主人'足矣。"按照其生前遗言墓就葬在青芝山父母墓旁,墓前有牌楼、照池、石桥、石兽、翁仲等,制作宏伟。这里成为董氏家族墓地,其子董道醇(字子儒,万历十一年癸未科进士,官南京工科给事中),先于父卒,即葬在此。此后,其女婿申用嘉及女儿的墓也葬在青芝山。董份孙子董嗣成(字伯念),天姿颖敏,万历八年(1580)庚辰二甲一名进士(传胪),官礼部员外郎,取号"青芝",并命名自己的诗集为《青芝诗集》。
  董氏墓地松柏森森,墓傍有青芝山房,栋宇轩敞;墓西建有董氏祠堂,重阁崚杰,祠门题"梅林世美"额,中庭悬"白云堂"额。这里成为后人游览光福风景必到的场所,留下许多诗文。清朝诗人徐坚有诗云:"青芝山下白云堂,高敞营来蜕骨藏。此是梅花最深处,游人因识董浔阳。"诗人张大绪有《谒董份墓》诗写道:长松号悲风,石虎卧荒草。道旁两翁仲,阅历风霜饱。令威久不归,屹立空华表。石椁虽云固,漆灯何处晓。高楼岿然存,楼中人渺渺。徒为千岁计,百年每难保。勋名勒钟鼎,文章载缃缥。自足不朽垂,此外非所祷。所以荷锸者,达观信了了。叹息斜阳里,湖光回林杪。
  感慨世道沧桑,岁月无情。清末时,当地还有董氏子孙居住。
  董份墓现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墓上碑刻、石兽虽然不复存在,但其墓穴尚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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