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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采飞扬元大昌
文/陶文瑜

  元大昌酒店靠着观前街,现在也是,现在差不多是一家烟酒食品店,好几年前是烟酒南酱店的样子,接着观前地区改造了,老字号经历了一次集体整容,经营的格局也相应做了调整,好比是脸上的皱纹没有了,穿着打扮也自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骨子里的性质还在,换汤不换药吧。

  百余年前的元大昌经营瓶酒和另拷,之外就是堂吃。下午以后,三三两两的人聚到这里来,来喝酒。

  和一般的饭馆酒店相比,在这里喝酒,少了些程式和拘束,多了一点自在和轻松。和自己没有什么客套的,对知己的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在这里喝酒就是喝酒了,待到坐落停当了,一些手臂上挎着考篮的老妪少妇,就会走过来询问:“阿要尝尝我的虾饼?”或者是:“阿要来一盆马兰头拌香干?”

  虾是才捞的,马兰头是才起的,厨艺也是家常,这真正是家常菜的大展销,元大昌的小酌,神采飞扬。

  住在我们巷子里的阿菊,喜欢听书,从她们家里飘荡出来的,往往是琵琶弦子的弹唱,和炉灶上袅袅的香味。阿菊搬到我们巷子里来住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了。

  最初的时候,50年前吧,阿菊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厨娘,阿菊拿手的是一道薰麻雀,就是因为这一道小菜,大户人家的老爷一喜之下,将她收为第三房姨太太。阿菊当了姨太太,还是下厨房,还是薰麻雀。解放以后,居委会在一起开会,怎样对待阿菊的问题,大家是各有各的意见,居委会主任说,她当了姨太太,还要下厨房间,说明是保持了劳动人民的本色,所以是人民内部矛盾。

  几年以后,老爷一病不起,紧接着撒手西归。大房二房痛哭一通,再掉过头身心痛快地看着阿菊,她们的意思是,三姨太得的宠爱到了头,而她们和厨娘平起平坐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阿菊没有再去别的人家帮厨,独自一个住在旧学前附近的小巷里打发岁月,解放前后的一段时光,每一天下午,阿菊就是挎着考篮去元大昌酒店。

  原来的元大昌是这样的一个样子,当门是大曲尺形的柜台,柜台里面的架子上是青花和蓝褐色的酒甏。柜台的一边是温酒的锅灶,以及一些盛酒用的器皿,柜台的中间便是账桌了。算盘、水烟斗和一个坐在账桌前的小老头,这一些全是元大昌的主要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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