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丫
11月30日，我市民办博物馆扶持项目公示结束，苏州砖雕博物馆、苏州古丰阁门窗家具民艺博物馆、苏州现代陶瓷艺术馆等9家单位获得共90万元的资金补助或奖励。这是我市自《苏州市民办博物馆扶持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出台后，首次对民办博物馆实行扶持。
民办博物馆生存状况不佳、面临诸多窘境，早已不是新闻，场地租赁、藏品展览以及其他运营成本，压得民间办馆人“走不快、走不远”，从《办法》出台到上个月落实首批扶持对象，民办博物馆将拿第一笔政府资金支持，这些资金支持将给民办博物馆带来哪些帮助？民办博物馆能否走得更远？
政府扶持是一种鼓励
“政府的扶持和资金投入，对民间办馆人来说，自然是大大的鼓励。鼓励更多民营资本投入民间文化建设，鼓励民间收藏家办馆、建馆，民间文化覆盖面广了，对提升城市文化水平和市民文化修养有很大的帮助。”面对政府对民办博物馆的项目扶持，苏州古丰阁门窗家具民艺博物馆负责人蔡晓岚这样说。近几年，关于民办博物馆生存困境与发展空间如何破局的新闻见诸报端，不仅是苏州，全国各地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民办博物馆资金投入相当大，场地自己租、人员自己聘、水电费自己交、藏品自己买，除此之外，安保、防火防潮、藏品修复等管理成本还都没有计算在内。“办馆为了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把藏品揣在兜里看，不如拿出来一起欣赏，让更多人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蔡晓岚说，这是一些民间收藏家、办馆人最初的想法。苏州文化底蕴深厚，可挖“掘的民间‘宝藏’很多。然而开馆有能力，发展却是个大问题。”
对此，苏州砖雕博物馆馆长孟强有着相同的感受。苏州砖雕博物馆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学士街天官坊肃封里，一条长长的窄巷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在窄巷里走了几个来回，都没有找到博物馆的入口，打了电话之后才准确定位。问孟强为何把馆址选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他笑着说，谁有那么大实力在闹市街头租地办馆？还是不收门票没有营业收入的民办博物馆。在孟强的砖雕博物馆里，古代精美绝伦的砖雕艺术屡屡震惊参观的人。“这块砖雕是康熙年间的，这块是乾隆年间的。”孟强指着展柜上两块砖雕介绍说，雕刻的内容同样是凤凰，神态、姿势各不相同，康熙年间的凤凰，丰腴饱满、气场巨大，翅膀雄壮有力；乾隆年间则“文静”许多。“从这些传统民间工艺中，我们现代人可以读出当时的社会形态。手工砖雕的细腻、传神、文化内涵，远非机器的所能替代。这些传统技艺和文化，应该让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知道、了解和欣赏。”孟强说，公办的博物馆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所以在功能上，民办博物馆是其良好的补充。开馆、建馆是个人行为，但如何发展、如何成为城市文化的优秀“补充”，就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造就的。
扶持能否做到更加长远
在去年出台的《办法》中，政府扶持博物馆涉及几大项目，馆舍租金、免费开放补助、学术成果出版奖励和赴境外展出补助等，首批扶持内容只涉及前三项，赴境外展出一项暂时没有博物馆申请。据市文物局文管办副主任李红介绍，目前苏州市备注在册的民办博物馆（含民办美术馆）约有10家。此次获得扶持的民办博物馆有9家，分别是苏州工艺美术博物馆、苏州历史货币博物馆、苏州砖雕博物馆、苏州古丰阁门窗家具民艺博物馆、苏州基金博物馆、苏州南社纪念馆、苏州现代陶瓷艺术馆、苏州高风堂美术馆和苏州工业园区巴塞当代美术馆。其中，民办美术馆和国有企业或自负盈亏的经营性事业单位设立的博物馆占据了半壁江山。
相比于民办博物馆的“无收入”，以办馆人的其他收入来维持生存，民办美术馆则有着一定的经营项目。但这种经营项目和收入也有别于一般的商品销售。苏州现代陶瓷艺术馆负责人王春生说，民办的美术馆在生存困局上，与民办博物馆有着相同的境遇。场所、运营、展览，管理成本之高，是办馆人首要面临的问题。目前苏州现代陶瓷艺术馆除了提供免费展览，一年几乎无休的开放，还推出一些陶艺体验项目，亲子制作、学生实践学习，通过这样的途径一点一滴地推广现代陶瓷艺术。“我不想标榜我多么无私、不要任何钱去做公益。公益事业也需要资金去维持、运行。”王春生说，扶持民间文化传播，政府开了一个好头，让办馆人有更多动力投入民间文化之中。如果有更完善的政策，助力民办美术馆跃上更高的平台，这对其发展将更为有利。他认为，民办美术馆缺钱，但更缺平台。能够办一家民办美术馆或博物馆，办馆人都会首要考虑资金问题，即便艰难，也会着力解决资金难题，但就发展壮大或者影响力角度而言，一个相对高层次的平台才是民办美术馆的切实需求。有了这样的平台，不仅可以提升民办美术馆的办馆水平，还可以发挥它们的巨大潜力。比如，鼓励、引导市民、未成年人走进民办美术馆、博物馆，从公共角度去发掘、发挥民办美术馆、博物馆的功能和作用，制作长远政策、计划，关注他们的长远发展与未来走向。民间办馆的发展，少了政府的推“动，前路漫漫。”
民间办馆既要发展有序
还要量力而行
“民办博物馆面临的问题几乎都是一样的。全让政府‘包揽’那不现实，也不是我们民间办馆人的目的。”蔡晓岚说，不让政府“大包大揽”，并不表示不需要政府的支持。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批地等方式尽管其他城市有，但我们苏州面临现实难题，比较有可行性的诉求比如水电费减免，出售衍生品免税等等，这些切身、实际的帮助，对民间办馆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政策扶持。”
民办博物馆的发展有着几近相同的诉求，政府打开扶持这扇门，吹进来的绝不应该只是一阵风。据李红介绍，政府扶持民办博物馆，本质上是一种为广大市民购买服务的行为，无论资金支持还是出台《办法》，目的是鼓励民办博物馆能为公众提供更加优质的文化服务。“办馆要量力而行，国家鼓励民办博物馆，但不鼓励以藏养藏，也不鼓励没有计划和发展规划的民办博物馆。”李红说，近几年，全国民办博物馆增多，也面临相同的发展困局，与此同时，国家对民办博物馆的设立和批准要求也越来越高，原因不外乎是希望出现更多优质民办藏馆，公众能够得到切实的服务。“从《办法》出台到首批资金支持，政府的扶持只是刚刚开始，但不是说，今年扶持5万，明年就能扶持10万，扶持资金和政策是按照国家统一规定来的。假如你想获得十万、甚至百万的资金支持，首先应该是你为公众提供了这样的服务。”李红补充说，政府设立了统一的民办博物馆客流统计平台，建立了民办博物馆客流分析系统，还将设立民办博物馆专题网站，全面、详细地向公众介绍苏州民办博物馆的馆藏和其承载的民间传统文化。
国家提高民办博物馆申立要求，是否会阻挡一部分人的办馆热情？曾经日积月累、走街串巷收藏明清家具和苏式花窗的蔡晓岚，成为传播苏州家具民艺文化的有心人。曾有人这样评价他：将花窗抢救出来是别具慧眼的，留住了苏州之窗，也开启了苏州之窗。他说，政府在民办博物馆的申办和扶持上的考量不无道理，但他也有着隐隐的担忧。苏州民间传统文化灿烂、繁多，似乎给人一种处处是宝、处处无宝，来不及收藏的感觉。有些民间收藏家，收藏了大量的“宝贝”，苦于无处可展或不知道如何运营、发展，一些外省市却抛来了“橄榄枝”，这样的事例不是没有。作为热爱苏州传统文化，希望发扬这些文化的人来说，这是最不愿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