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织绣品里邂逅过去精致生活

李品德与他的古代服饰收藏

　

李品德正在整理藏品

　《时妆仕女画谱》封面

　《时妆仕女画谱》内页

清朝六品文官的补服

袍料

　苏州织造臣奉会

　　当时尚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服饰也就成了易碎品，它快速更迭，极少能在人们心中留下长久念想。但李品德喜欢收藏老旧的织绣品、各年代衣裳，那些变幻的花纹与精致的刺绣，那些质地不同的布料捧在手里，充满生活的情趣，也如同一份份流淌在布料上的艺术，历久弥新。从苏州跑到外地，从国内跑到国外，上千件被收来的旧衣服被李品德放置在木箱里，他说，这放置的不仅仅是藏品，更是一份历史的记忆。

　　□商报记者赵　炜/文
　　蒋世颖/摄

　　他藏的不少织绣品
　　来自宫廷

　　着一袭中式白褂、戴一副黑框窄边眼镜，李品德在苏州生活了二十多年，似是也沾染了这里的文人雅气，谈吐之间尽显从容。他来自安徽，在苏州做了近二十年的收藏生意。许是从书香门第走出来，从小接触刺绣衣物，他对于织绣品有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感。就在十六年前，他开始一门心思收藏起织绣品来。“价格不便宜，也只能以物养物。”平日里，李品德把做书画、古籍生意的钱，全投在了老旧衣裳的收藏上。
　　在李品德的织绣品收藏里，布匹是极难遇上的，能与苏州息息相关的更是稀有，而他拿出的一块金丝蓝布料就是在苏州给造出来的。反复的规则菱形图案以金线勾边，小方格里的花样也都暗含着吉祥寓意。在布料下方，“苏州织造臣奉会”的几个金字表明了它的“身份”。李品德说，这样的布料之所以珍贵，正是其中融入了昂贵的金线，又是专为宫廷织造，在苏州市面上已不多见。
　　瞧见另一匹布料，橘色的光泽在灯光下显得光彩夺目。李品德介绍，这是一整匹的袍料，也被称为“库缎”或是“花缎”，是清代御用“贡品”，以织成后输入内务府的“缎匹库”而得名。在这批布料的末端，绣着“金陵周天元本机库缎”的暗纹字样，是南京织造署出品的衣料。李品德说，这匹布料叫做织金锦，在面料上清晰地看见飞腾的巨龙穿梭在祥云之中，颇有气势。
　　除了布料，三件晚清的成衣也令人眼前一亮。李品德首先展示出一件清代官服。在官服胸口的位置绣着鹭鸶的朝日的纹样，经查询，这是清朝六品文官的补服。六品官员在当时朝冠顶饰小蓝宝石，上顶砗磲，吉服冠用砗磲顶；岁奉60两。记者比划了一下，这件马褂尺寸极大，可以看出当时的满人体格魁梧，身形壮阔。此件官服的图案为蓝色鹭鸶头朝金日，且满幅的金色底纹中也显现出当时丝纺绣染及各种手工专业的不俗。
　　另两件女士服饰也格外精巧雅致。一件正红色的女性宫廷常服在富丽堂皇之余，精美的刺绣又增添不少细节之美。圆领、大襟，衣领、衣袖及衣襟边缘，都饰有宽花边，上面绣着五彩的花卉与天鹅，都组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形。而在常服下摆处，波涛的海浪翻涌不息，在密布的彩色条纹之上彰显出高贵与典雅的韵味来。李品德猜测，这件衣服定是宫里嫔妃或是皇后所穿。从这件服饰的品相来看，在市场上得有不下二十余万元。“你看，那时的服装做工太精细了，现在很多的衣服已经不能相提并论。”李品德小心翼翼把衣服折叠起来。
　　而另一件常服正适合炎炎夏日所穿着。黑色的“网眼”服在现在看起来分外新潮，还有那么一点防晒衣的味道。与红色常服一样，衣领、衣袖及衣襟边缘，也都饰有宽花边，不过与红色那件比起来显然朴素不少，大致绣着花草纹案，在泛黄的底纹上流露出一股子小清新。李品德说，这件衣服虽然出处不详，但从衣服的样式来看，还应是出自大户人家女子的夏服，既透气又不失美观。

　　古旧织绣品藏着他对苏州的情感

　　藏了不下千件的古旧织绣品，李品德也不再局限于在苏州走家串户，靠“踩地皮”的方式来收藏这些“心头好”。他说，其实不少的珍贵织绣品全都流往了国外，特别是一些格外有分量的宫廷官服和刺绣品，是深受外国人喜爱的。见识越多、收藏越多，李品德对于织绣品开始着了迷，碰到不少上档次的藏品，他的心上就像是装了个挠手，总是心痒痒的。于是，李品德开始走出苏州，走出国门，从上海、杭州到美国、英国、日本，也曾花过不少钱只为买下一件与织绣品相关的资料。“在日本花了几万元买过一本介绍织绣品制作整个过程的白描画册，当时还挺激动的。”虽然海外“宝贝”不少，但作为四大丝绸之都的其中一个，苏州依然有挖掘不完的织绣精品，只待有缘人的出现。
　　除了这些清代的服饰外，李品德还从里屋找出两本封面稍有褪色的小册子来，他笑着说，这就是古代版的“时尚杂志”。仔细翻阅，这两本线装的蓝册子还真是时髦。在册子的封面上，“时妆仕女画谱”映入眼帘，不由让人好奇。翻来一阅览，每页都描摹着女子穿着各种常服的不同生活场景：看奇书、裁云剪雾、韵流梅落……李品德说，这估计就是中国最早的“时装杂志”了，同时也成为一份见证古代女子生活、衣着、妆容的史料，每每翻阅都乐趣无穷。
　　衣服虽然华丽，但毕竟是流传下来的老物件，保养起来也需投入不少时间。“要注意防霉防潮，定期还要拿出来晒晒，都得花功夫。”李品德说，他的不少藏品都捐给了博物馆，为的就是它们能得到妥善的保管。不过，他自己也有个心愿，就是把自己的藏品展示出来，开一个私人博物馆，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有些难度。由于收藏的多了，织绣品对于李品德而言，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他说，毕竟这旧衣裳收一件少一件，与其被不懂的人糟蹋，还不如被自己好好保存起来。
　　生活多年，他早已融入了苏州，也把姑苏城的丝织文化给好好保存了起来。他说，这些衣服在人家眼里也许不值钱，在他这里，就是古人的一种精致的生活情感，他只不过是个守望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