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本体的　巧妙融合

——读韩树俊散文诗《姑苏十二娘》

　　□宫白云

　　我对江南的最初印象都来自儿时背诵的一些古典诗词，如白居易的《忆江南》、杜牧的《江南春绝句》等等。江南对于我这个北方女子来说是头脑中的一个想象、一种象征、一个符号，甚至是诸多的概念集成。唯其如此反而更加深了我对南方诗人诗歌的关注与喜爱，从南北诗歌的对照来看，南方诗人写出的诗大多清绮、纤丽，重玄理、顺本性、明自然，从中可以看出诗歌风格的形成与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很深的关系。这次读苏州诗人韩树俊的散文诗《姑苏十二娘》更让我有此认定。
　　韩树俊的《姑苏十二娘》由船娘、绣娘、织娘、茶娘、扇娘、灯娘、琴娘、蚕娘、花娘、歌娘、画娘、蚌娘组成，这十二娘饱含了江南青山秀水的灵气与古典文化历史的深蕴，其迥然不同的画面呈现出不同的诗歌气象。诗人将历史、地理、文化、传说、风貌、风水、风情、风韵、风骨以及美相互融合，尽数收拢，从而使我们看清“姑苏十二娘”的前世今生。
　　“船娘”——浑身上下浸淫着江南的光阴与流水。有水的地方气才流动，美才无处不在。“碎花青布的包头巾盖不住你红扑的脸庞……江南古镇的小河里，东西南北的旅游者将你的船歌带向四面八方……”
　　“绣娘”——有一种灿烂而又通透的锦绣功夫。“纤纤细手，在绷架上舞动；针针丝线，在绢面上穿越……”
　　“织娘”——更多的是一种挡不住的热烈与饱满，充满了酣畅淋漓的气度。“车弄里捷步如飞，经纬上飞梭如剑……”
　　“茶娘”——最具温润的风骨，完整充沛，浑然天成。“湿杯、沏茶、赏茶、投茶、润茶、闻茶、冲淋、分汤、敬茶……你的每一个微妙的动作，犹如浸润的茶叶，且舒且展，自如自在……”
　　“扇娘”——聪颖智慧，独具挥洒自如的气度。“团扇、折扇、宫扇、纸扇、檀香扇、羽毛扇、麦秸扇……苏扇凝聚了姑苏扇娘的智慧和聪颖，浓缩了吴地山山水水、花鸟人物的多姿景象。”
　　“灯娘”——风情万种，明亮、祥和，充满江南的气韵。“劈竹篾、裁绢纸、扎灯笼、描彩图……新春的彩灯、元宵的花灯、四月的神仙灯、夏日的莲花灯、中秋的兔子灯、国庆的龙灯……一年四季开不败，年年岁岁永灿烂。”
　　“琴娘”——千变万化中的美与创造，诗性生命的注脚。“古筝、古琴、琵琶、弦子……委婉、轻盈、悠长，穿越了幽幽小巷，穿越了深深庭院，穿越了千年岁月，传承了吴文化的精髓。”
　　“蚕娘”——在历史的烛照下获得丰蕴。“几千年的农耕生活，几千年的养蚕事业，一条丝绸之路延伸到西域，延伸到世界各地。当流光溢彩的舞台上展示最为美丽的丝绸服饰时，你依然一身青布衣衫，青布作裙，默默劳作在蚕房里、蚕匾旁，悄无声息，只有蚕食桑叶的沙沙声响……”
　　“花娘”——花与人一脉相承的美感力，幽香明艳。玲珑的麦秸花笼，精美的花儿手链，“芬芳的扑鼻香味，甜甜糯糯的吴语叫卖……小巷深处，走来一位提着花篮年轻的卖花姑娘，空气中顿时飘飞出阵阵幽香。”
　　“歌娘”——从青山秀水中涌流出的声音始终被精灵占有。“灵岩山麓，木渎河畔，苏城内外，田头水港，你的山歌如太湖水碧波万顷，如小河水静静流淌。”
　　“画娘”——幻美世界的纷然呈现，波光般斑斓。“山水、花卉、仕女，飞鸟、蝴蝶、昆虫，菜园、竹海、荷池，你的一笔一画都蒸腾着水乡的地气。”
　　“蚌娘”——浑然交融的生气，自然天成，“采蚌、剖蚌、育珠，养殖、施肥、调温，采珠、分拣、加工……你是珍珠育蚌最贴身的保姆和最给力的催生者，你是‘孕沙成珠’的见证人！”
　　“姑苏十二娘”各有千秋，读来令人难忘，精炼简要的特色，自然平淡的风格，具有质朴清新的味道。选词精确，一目了然，不假修饰，紧贴现实，虽大多为概念性的陈述，却毫无枯燥之感。仿佛人物素描又堪比蝇头小篆，总之这一切，都体现在韩树俊立足本体的巧妙融合与深远的运思中，诗人以他江南山水般的精致、熨帖、幽邃以及清纯、真朴“成全”了“姑苏十二娘”立体美好的形象。
　　（宫白云，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诗歌评论家。《姑苏十二娘》发表于本报2014年10月19日、11月8日、12月7日，曾获2014年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首届玉龙艺术奖散文诗类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