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如期相约

头一次，游花山虽经多年，但对花山的眷恋情愫却日久弥深。这些年，每年都要去转转。不去饱饱地呼吸一下那沁人心脾的空气，拂拂那柔柔的山风，日子，好像欠缺点什么，又似乎爽约了一次心灵约会。回首，第一次走入花山怀抱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初夏的一个燥热的晴日，我等一行徒步穿越天平山北麓的寒山，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经吴地“小三峡”龙池，便折向称誉吴中“小华山”的花山。
　　徒步而行，攀梁探谷，更叫我等未进山门却已是汗水淋漓。然而，当我们投入花山之怀，过“隔凡”“上法界”，循“华山鸟道”拾级而上时，在浓密葱郁的树荫笼罩下，凉意袭身，燥热顿消。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相依相偎的是低吟的山溪流水、欢愉的鸟儿啁啾和如影随形且暗暗涌动的山花幽香。漫步山道，既非隔断凡尘，又非跃入仙境，却真真切切地体味到大自然拥抱着我，我融入了大自然的真情。六下江南、踏遍江南春草的乾隆帝为花山的清幽所陶醉，留下“徘徊眷恋不忍舍”的脍炙人口诗句。花山之美，花山之幽，花山之奇，亦让众多文人隐士所心仪。心动之余，我随手打开手机录音键，索性把溪水潺潺声，鸟儿的啁啾声，更有那呼呼作响的山风声，一股脑儿地录了下来，以待他日身心疲惫之时回放，再度放飞心情。此刻，真巴不得神助我等，将这万千树木过滤后的山野清风收入囊中，把这偌大的天然氧吧带回那躁动的市井。
　　花山鸟道两侧摩崖石刻俯首可见，让人联想登泰山极顶途中所领略的厚重人文气息。花山之石虽不奇伟峻险，却凡而不俗。“鳄鱼嘴”“卧狮”“石床”和“寿星石”等　皆因形而名；“蛙跳”“龟渴”等则以动感获称。让我沉思良久的是卵形“坠宿”石，难道它是浩瀚太空的来客？再细瞧周边的山石又像“一家人”。过“天洞”“普陀岩”通向顶峰的崎岖山路中，有一整条巨形卧石凿成的五十三个石阶，意为“五十三参，参参见佛”。游人踏上五十三参，跺踏脚下石阶，可发出称奇的“嗡嗡”响声。这回声抑或来自“天洞”，抑或出自空灵的山谷之风，不得详尽。登上花山极顶，标志性莲花巨石，上阔下窄，诡奇至极。近看，危如累卵，远眺，如绽放的莲花瓣，故该峰称莲花峰。花山之石，天然玉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个了得！
　　花山半山腰的绿树环抱中，有一处翠岩寺遗址（该寺始建于晋代）。据考，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早春，康熙帝南巡，舍舟坐轿，驾临花山，与花山寺主持晓青和尚问答笔和，诗词酬唱，遂赐“翠岩寺”额。遗址的庭院里有株苍翠遒劲的板栗树，为康熙帝南巡时所植；一眼“怡泉”则“下连石底，皴然天成，泉出石脉，寒澈甘洌”。据说为东晋支遁所凿，距今1700余年。这古树甘泉其右有兀自向天而立的十数根巨大石柱，是昔日大殿和藏经楼遗址。面前默然耸立的石柱映衬着昔日曾经的恢弘。同时，也无声地控诉着“文革”毁宇拆寺、焚经炸佛的蛮荒岁月。
　　大半天的旅途劳顿，早让人饥肠辘辘。适巧，在大殿遗址一侧，辟一爿茶室兼面店。在树荫下的方桌前，我们遂叫了几碗素面，一饱腹肚。一会儿工夫，女服务员将素面端了上来。花山的素面算不上另类，几许金针菜，几许香菇，几许面筋，浇上汤料，再撒上一撮细碎的蒜叶，一经入口，口感极佳。菜香、汤鲜、面滑爽。说不准是大师傅的厨艺好，还是花山的水质独特，这碗汤汤水水的素面格外清鲜适口，留得回味。
　　华盖葱茏，蔽日遮天。在“且坐”处，山风拂过，呷口香茗，惬意非常。偶然想起，当年，玩花山后写了一篇“豆腐块儿”，其中部分文字，还被花山“痴仆”陈慧中先生纳入花山景区的一纸简介中。花山，几度兴衰，历经岁月沧桑，难能可贵的是依旧不事张扬，拒绝粉黛妖冶，让她在光怪陆离的市井间保留了自己清、静、幽、雅的原始本色，又平添了对良好生态环境的期许，令人感念。而今执拗又聪慧的苏州高新区人，正演绎着几多拓展与保护花山的故事。
　　情满花山，情系花山，心约花山。待到山花烂漫时，花山，我还会如期相约。

　　□宋绪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