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泽的牵挂

——序震泽文集《常有一丝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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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问我，震泽的那句口号语——“常有一丝牵挂”，是不是你写的？我说，当然不是，那是陆斌书记们下了大功夫，反复提炼而成的。若我为文，窃掠他人之美，便是无德也。
　　之所以有人这样问，是因为这些年，为了拍摄形象片，我还真是写过一些城市的口号语。前些年，旅游局的夏萍局长，约我拍摄吴江旅游形象片，徐小龙和陈伟两位，陪我煎熬了好多天，我才弄出了“江南何处好，乐居在吴江”。唠叨这点小掌故，旨在表明我深知口号语其实不好弄。拍摄《美丽震泽》的时候，我也曾打理出两个对仗句——“一湖天堂水，千载震泽丝”，但是，比较起来，还是感到“牵挂”来得好，为什么？听我道来。大家都知道，震泽古镇，是以蚕丝文化为本质属性的，它的历史沿革与当今状况，总是被蚕丝“牵挂”着。正因如此，这“一丝牵挂”，便点到了对于震泽的所有叙述的紧要处。而近年以来，震泽古镇在蚕丝文化上做文章，又的确是以“牵挂”为主线，牵挂起了古镇建设，牵挂起了经济发展，牵挂起了文化旅游，牵挂起了那些无需历数的林林总总。
　　当然，由于蚕丝文化的特殊身份，震泽的牵挂还远远不止这一些，因为仅就蚕丝的形象而言，它不但牵挂着李商隐的春蚕诗，牵挂着康熙御制的《耕织图》，而且还牵挂着蚕桑之乡的千丝万缕，牵挂着丝绸之路的前世今生。
　　上述种种，便是我称道这“牵挂”的理由。
　　凡是到过蚕房，见过吐丝的人，都会深切地记得那一番生动的景象。那些柔软的尤物，一只只，一条条，像是遵照着时令的约定，一夜之间，便一齐牵挂在蚕山上。它们先是觅觅寻寻，将一条精细的蚕丝粘着于稻秆，然后就不舍昼夜，左摇右摆，开始繁忙，一直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而从蚕丝着眼拟定的口号，好就好在锁定了蚕丝的符号性，而这个“丝”字，只要在眼前一亮，便让人联想起了反复的缠绕，与无尽的绵延。这真是耐人寻味的意象。
　　时下，在编撰口号语的时候，人们常常去挖掘汉语独有的谐音之趣。谐”得好了，“当然妙，如中国工人报的口号语——“好心必有好报”，就十分精彩。谐”得不好的，例“子也很多，失败就失败在没有跳出牵强的圈儿。然而，震泽的口号语中这“一丝”的“丝”字，一与“思”字相谐，却“谐”出了最为醒目的独家特点，我那两句“一湖天堂水，千载震泽丝”虽然有些宽宏感、纵深感，倒还是没有像“一丝牵挂”这样，让人感到一丝柔软，一丝暖意。可以说，后者更有人情味儿。
　　仔细想想，这“牵挂”的确更有纵深感。沿着一种无限延伸的走向，你可以想得更多，更远，想到更为丰富的社会层面，想到人脉的关联，想到情感的交织，想到“牵挂”所“牵”起来“挂”起来的千头万绪。的确，——“怀想”，“惦记”，“思念”，“悬系”，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都可以归总于“牵挂”之中。儿女被父母牵挂，父母被儿女牵挂，亲人被亲人牵挂，朋友被朋友牵挂，想起这些，便无法不让人心中一动。其实，《美丽震泽》的拍摄，也正是“牵挂”的结果。记得三年之前，夏萍局长介绍我与陆斌镇长相识，虽然彼此留下好印象，也听他讲了一些他那时任职的所在地——庙港的情况，但也只匆匆一面，一声道别也就过去了。不料他调到震泽之后，不但牵挂震泽的发展，竟然还在牵挂我，有了这种前提，这才有了以后那部震泽的形象片。这真是：人脉在牵挂中丰富，事业在牵挂中蓬勃，说句打趣的话，——“牵挂”，几乎就是另外一种生产力。有人说,“亲人是祖先为我们留下的朋友，朋友是我们自己寻找的亲人”，说得真好啊。
　　牵挂都是相互的。自拍摄了《美丽震泽》，每当在媒体上看到震泽的消息，我都特别关注，因为那里，有我的并不曾经常见面的一群亲人。他们的付出，他们的心血，使美丽的震泽一天一天更美丽，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前不久，我又到震泽造访一回，陆斌书记因为忙，便让育英小朋友陪我与拙荆重游宝塔街。此番重来故地，真是感想尤多。育英副镇长分管文化与旅游，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走进宝塔街，没有一个店铺不和她亲亲热热打招呼，这副镇长竟完全不像一个副镇长，她和大家，宛若一家人。拙荆说道，要有这样一个女儿多好啊。我却说，她已经是一个女儿了，她是古镇的女儿。不过我还说，我所接触过的关乎着震泽发展，心萦着古镇繁荣的人，都是些满心牵挂的人。
　　经过悉心的规划与精心的整建，这片古老的街区，又有了令人欣喜的新面貌，远道而来的游人，也比早年多得多。看到在慈云塔下与禹迹桥上纷纷留影的游人，我还想，他们正在拍摄的，不仅是在一座古镇留下的游踪，而且将是从今以后对于震泽的牵挂。
　　话，说到这里，便可以再来琢磨一番“常有一丝牵挂”这个句子了，——它是在说震泽的牵挂，但也在说其他的牵挂，牵挂人，牵挂物，牵挂一件往事，牵挂一个地方，都是世间美好的情结。
　　牵挂别人，是一种祝愿，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我们每个人，其实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牵挂中。
　　（刘郎，电视片资深编导，曾拍摄电视艺术片《苏园六纪》《苏州水》《同里印象》《七弦的风骚》等苏州题材，以上作品均获中国电视文艺星光奖，近作则有十集《西湖》，并获18届中国纪录片最佳撰稿。作为一种文体，其解说词作品《蕉窗听雨》被收入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高等教育“十五”国家级规划教材《中国现代文学经典》。）
　　■刘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