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来自苏城的文化解读

　　前几日，苏城雾霾遮天，虽然天气暖和，但人们还是迫不急待地盼着冷空气到来，好吹出个蓝天。冷也不在乎了，这时节本就该到了极寒的时候，因为冬至夜要到了。冬至本是两千多年前的周历习俗，却在遥远的苏州得到传承，吴地的苏州人每年都为它而张罗，至今观前街上的元大昌门口还依然年年排着长队，拷点冬酿酒，再去买点卤菜，回家张罗一桌菜，一家团聚合欢。而冬酿酒、冬至团等带来的饮食文化，团聚行孝带来的孝悌文化，都是苏州文化古城对这一夜的解读。
　　商报记者吴梦奇文/摄

　　在苏州的城市文化里，冬至夜一定是极为特别的一个。文物古迹、历史名人，这些不稀奇，作为传统节日的冬至夜，在吴地苏州，却是个继承了千百年的传统文化。
　　苏州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对不少孩子来说已经说不出个缘由了。那还要从吴始祖泰伯开始说起，泰伯是周太王后裔，泰伯奔吴后也将周代历法传承了过来，周历将冬至作元旦，冬至夜就相当于现在的大年夜，所以在苏州，冬至其实本就是年。两千多年前的传统，大多都不见了，但苏州却慢慢悠悠地传承了下来。
　　儿时的冬至夜，回忆起来温馨极了，因为都与食物有关。冬至夜，冬酿酒、冬至团是必须有的，饭桌上得有鸡鸭鱼肉，各式卤菜，外加一个暖锅。林林总总的菜都可冬至夜当天白日里去买，唯独冬酿酒不行，你要是赶着当天去买，多半要吃“闭门羹”，元大昌柜台的大妈一扬手：“卖光哉！明年再来吧！”这话一出，不骗人，那当真要懊悔一年的。
　　苏州冬酿酒在冬至夜前一两周上市，过早过晚都没有。酿酒也讲究季节，每年农历的八月到第二年的三月，均能酿酒，但小雪后下缸，酿出的才是冬酿酒。爷爷嗜酒，从小就用筷子沾着白酒给我舔，就“砸吧”下味儿，只有到了冬至夜才能喝上几杯，那也仅限冬酿酒。那滋味，清清甜甜有点气，混上桂花，是苏州特有的香味。尽管它其实和现在的酒精饮料差不多，但那属于城市的味道，依然是不同的。
　　苏州的冬酿酒可不好买，小时候这活儿都落在我头上。在快到冬至的那几天，我总会选个周末起个大早，去得早，排队就少，要是到了大中午去，那得排上大半天。大家买的都是零拷的，绿色的雪碧塑料瓶，灌上酒，屁颠屁颠拎着两瓶回家。如今买冬酿酒方便了很多，不少超市都有，只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零拷的“好喝”，排队的时候和前后阿姨叔叔拉拉家常，暖意融融。
　　大学在外地念书，冬至夜未必能回家，家里便总要寄点冬酿酒和冬至团来，若是能赶上周末，必得回苏州一趟。那个时候，在苏州读大学的堂弟堂妹还曾得意地和我说，赶上冬至夜，即便不是周末也是可以请假回家的，一个班上的本地同学几乎都要回家过节，起初，他们外地来的辅导员还不能理解，被老苏州“洗脑”后，年年冬至夜请假也就都成惯例了。
　　在我爷爷那辈，冬至夜还需要祭祀的，荤菜必有全鸡全鱼和猪肉，素菜必有黄豆芽，外加一盆冬至团。燃烛焚香，排场和过年是一样的。到我这一辈，基本已经没有，老一辈年纪大，忙前忙后也困难了，冬至夜祭祀的习俗，没有也就没有了。但张罗一桌好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团圆祈福至今还延续着，而这种家族团聚行孝的礼仪本就是传统文化中的精髓。
　　有时我们该庆幸，尽管也许你不知道，但这些传统文化在不知不觉中传承了下来，有了它，才有我们快乐而温暖的回忆，才熏陶出儒雅的苏州人，才衍生出种种城市的特征。从冬至这天开始，一年中最冷的“数九寒天”就到来了，不过有了这暖心的冬至夜，想来这寒冬对苏州人来说，也能过得红红火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