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与宣卷

祖父端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有摊开的宝卷书册，还有醒木或者木鱼，桌前左右两侧坐着的是听宣卷的人，而包着头巾的妇人是占了多数。

祖父与宣卷

谈鸥

　　我的祖父会讲宣卷呢。黄昏的时候，我站在窗前看着半暗半明的傍晚天空，不知道为何又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房间里听我说话的人只有凌爸。
　　是的，你的祖父很了不起呢。凌爸回应我，略有些夸张的样子，他又续了一句，你说了好多遍了呀。
　　是吗，我说了好多遍了吗？我不太记得了，也许我一直想写一点祖父与宣卷的文字，但一直没有动笔，所以会忍不住嘀嘀咕咕。
　　我没有听过祖父讲宣卷。宣卷，百度上简单的释义就是宣读宝卷，而父亲说在他的老家常熟宣卷就是讲经，讲佛经也讲民间故事，是以前流行于乡间的一种民间说唱艺术。我问过父亲关于祖父讲宣卷的事，出于好奇。
　　我小时候记得跟过父亲一起去讲宣卷的。父亲回忆说，那时很小，五岁的样子吧。能记得的，也就是跟着父亲去到村里很宽阔的一片空地上，也许是在一棵枝叶婆娑的大树底下，农闲时节，会有很多的人，村里的，附近村庄的，都赶来听祖父讲宣卷。祖父端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有摊开的宝卷书册，还有醒木或者木鱼，而桌前左右两侧坐着的是听宣卷的人，而包着头巾的妇人是占了多数。父亲说是不去听也听不懂祖父在讲唱些什么的，于是只顾着在一旁玩耍，而偶尔会听到祖父拉长了调子在高声吟唱，声音有些特别，于是转过头去探看，只觉得祖父有几分像戏台上的人，和平常是有些不一样的。
　　讲宣卷大概是祖父的一项业余活动，因此也就是偶尔会被村里请去讲唱。父亲关于宣卷的记忆也只有这些片断，证明了祖父也并不常常做这件事。乡村的生活中有更急迫重要的活计要去做，讲宣卷似乎表演和娱乐的成分占得更多一些。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直去想祖父唱宣卷这件事。如果小时候的我，真有机会听祖父唱一回宣卷，大约也是听不懂的，常熟方言唱的宣卷，地域味浓郁。就如同小时候，每一次祖父来家里或我们回老家，他会用方言和父亲细碎碎地聊天，我在一旁总听不明白，仿佛隔着一层雾，再探身向前也没有用，还是在雾里，撩不开的。
　　只有想象无比丰沛，但想象总是不能填补某些空白。我想我总有机会听一回宣卷的，常熟宣卷或者其他地方的宣卷，能不能懂得或者欣赏这种说唱艺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当我坐定下来开始聆听的时候，我一定会对着邻座的陌生人嘀咕一句，我的祖父也会唱宣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