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改革开放40年，古城保护的姑苏探索一直引人关注。
今年5月，在意大利威尼斯举办的建筑双年展上，威尼斯的姊妹城市——“东方水城”苏州，也在这里展现了古城更新、城市与人等方面的创新做法，在世界舞台上接受了一次专业人士全方位的审视。其间呈现的苏州姑苏区“平江路”城市更新案例，以其呈现出的古城与人和谐相处、永续发展、活化历史等方面的丰富探索，成为展览的一大焦点。
如何将传统与现代有机融合？城市空间建设和现代人诉求如何匹配？古城风貌保护和文旅融合共同推进？……近年来，作为全国首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区，姑苏区积极求解古城保护和复兴探索新路径，取得了不少经验。
日前，“苏报智库”基层调研行实地调研，通过走访钮家巷睦邻大院和平江路上非遗特色商店、文化创意园、文创设计精品店的代表，深入观察剖解“平江样本”的现实意义。实地调研结束后，专家们和姑苏区相关街道、公司、商家、居民代表举行了面对面的座谈研讨。大家围绕如何提升特色街区品牌优势和推进古城复兴等话题，进行了热烈的谈论。
本期“苏报智库”特选刊三位专家的文章，一起为古城的保护和复兴出谋划策，探寻新路径。
为古城复兴提供经典运作和示范体系
□居易
■姑苏区作为唯一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示范区，为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古城保护都起到了独特的引领和示范作用，平江历史街区正在成为古城整体保护和复兴的现实样板。
2018年初，苏州市人大常委会颁布实施《苏州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苏州市古城墙保护条例》。两部《条例》对苏州构建完整的古城保护法规体系起到了统领作用，对更好地保护苏州古城历史格局、传统风貌，加快建设古今辉映的历史文化名城具有重要意义。苏州古城保护和复兴的典范城市、姑苏范本和平江样板全方位形成并推出。
世界遗产城市组织第三届亚太区大会于2018年11月在苏州圆满落幕，苏州被授予了“世界遗产典范城市”称号，从而成为世界上第一次也是唯一获得这一殊荣的城市。
这一殊荣的获得，首先是对苏州多年来在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付出的不懈努力和取得的杰出成就所给予的特定表彰。其次也说明了苏州世界遗产项目的量大面广，苏州拥有古典园林、中国大运河苏州段两项世界文化遗产；拥有昆曲、古琴、端午习俗、宋锦、缂丝、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六项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拥有近现代中国苏州丝绸档案一项世界记忆遗产，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手工艺和民间艺术之都”。另外，特别重要的是，苏州作为世界遗产城市，在提升全体市民的遗产保护意识，传承有序地保护古城风貌，正确处理好遗产城市保护和城市发展的关系，关注重视遗产城市对现代苏州城市精神、城市文化、城市品格的构建和培育方面，都有着系统并成功的管理模式和管理方法。
姑苏区作为唯一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示范区，为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古城保护都起到了独特的引领和示范作用。
姑苏区是苏州历史文化和古城风貌的核心区，面积14.2平方公里，拥有13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57处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178处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250处控制保护建筑群落、5个历史街区三个历史风貌地区、30余个旧街巷历史地段、70座古桥梁、22处古驳岸、639口古井、22座古牌坊。所以姑苏区的古城保护和复兴在苏州在全省乃至在全国都备受关注，备受期待。为了古城的保护，为了古城的复兴，姑苏区连续多年开展了一系列的改造和整治。全力实施古城保护示范、违法建设专项整治、老旧区域环境改善提升、交通综合整治、城中村环境综合整治、河道截污清水等六大工程，力争通过3至5年，打造14.2平方公里古城“大景区”，通过挖掘古城文化内涵，整合旅游资源要素，在探索新型的旅游模式上做了积极的尝试。同时，通过高起点规划整体布局，姑苏区将在全域景区化、交通智能化、产业高端化、服务精准化等方面明确标准、细化规定，着力提高古城保护的顶层设计水平，真正实现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古韵今风的活态保护和复兴。
平江历史街区正在成为古城整体保护和复兴的现实样板。
苏州城的历史可以追溯至公元前514年，伍子胥奉吴王阖闾之命建城，迄今已有2500多年。苏州人说“先有平江路，后有苏州城”，可见这条路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作为苏州最古老的街道，平江路全长1606米，因紧邻的平江河而得名。与其说它是一条路，不如说是一个街区：东起外环城河，西至临顿路，南起干将路，北至白塔东路，占地116.5公顷，集中了城内最密集的河道、桥梁和水巷。若与南宋苏州知府李寿朋1229年绘制的《平江府图》相比照，会发现这里依然保留着800年前的布局——平江路、平江河构成了水路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许多故居古宅、老街小巷以及古桥、古井的名称从当时沿用至今。
多年来，苏州在平江历史街区的保护上一直很审慎，使得其中的建筑尽可能地保留了原来的风貌，并且在维护原有街巷格局的基础上，完善了街区的建设和公共设施，大大改善了居民的生活环境，从而实现了保护性的更新。目前在古城保护理念上突出坚持整体保护、全面保护和活态保护，走出文旅融合发展之路；在具体实践上正从大规模改造向小规模改造转变，从重建设向重管理转化，从重建筑修复向优化人口结构转变，从而实现历史文化片区的有机更新。
★作者系苏州科技大学教授
探索有机更新途径
激发古城发展活力
□潘福能
■古城保护和城市更新的参与方包括政府、开发商、业主、金融机构、企业、基金机构等，只有充分发挥各类主体的积极性，让他们展现各自的特长，古城的复兴才是可持续的。
苏州是全国最早对古城进行系统保护的城市之一。在改革开放40年的发展历程中，苏州的古城保护成绩斐然，在苏州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老苏州”古城风貌和格局得以较为完整的保留，形成了与东边“洋苏州”、西边“新苏州”共同发展交相辉映发展格局。但是，40年来经济发展和城镇化的速度之快和规模之大带来的冲击出乎当初的想象，也给古城的保护和复兴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如外部生态环境恶化带来了城市水、空气、噪声的污染，旧的产业的转移而新的产业不能及时补位导致了城市功能的衰退，高速发展的房地产经济和人口的大规模转移尤其是年轻人口的郊区化带来老城活力的消减，汽车时代的到来给小街小巷的交通和秩序带来了巨大压力，注重局部的发展和保护带来的城市整体性的缺失，文化习惯文化传统的大量消失带来的文化断层的出现。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将城市的粗放式、外延式发展、管理方式转变为集约式、内涵式和精细化的发展和管理方式。
城市更新始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美国，2000年以后引入我国，并从深圳、广州、上海等城市逐步推向全国。在实践过程中人们发现这种以基础设施维护和建设为主的城市外延式建设和管理方式并不能全面提升城市功能和活力，进而全面提出了城市的有机更新概念。城市有机更新突出了城市本身就像是一个生命体，它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以人的需求为导向，以城市肌理的整体建设为重点，注重对生态环境、历史文化、产业结构、功能业态、社会心理等城市内涵要素的全面延续与更新。对此，苏州在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示范区建设中也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在今年举办的第16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苏州作为中国城市馆的主宾城市在威尼斯讲述了一条老街上“四个院落的变迁故事”和“四家人的故事”，展示了以“平江路”城市更新实践为代表的历史名城发展经验。以平江路为代表的苏州古城城市更新的实践给了我们这样的启示：
古城复兴要发挥多元主体作用，促进可持续发展。古城保护和城市更新的参与方包括政府、开发商、业主、金融机构、企业、基金机构等，只有充分发挥各类主体的积极性，让他们展现各自的特长，古城的复兴才是可持续的。要发挥好规划的引导作用，通过不断完善的规划，规范各类主体的建设和管理行为，维护城市风貌特色和功能布局。要通过强化管理的科学性和权威性，合理设置市场准入门槛，打击短期行为、违法行为、不文明行为，维护合法经营、文明经营，促进市场的良性竞争和良性循环。要充分运用市场化和社会化手段，鼓励市场主体和社会力量加入古城保护和利用。除了在经济上提供优惠政策以外，还要在守法的前提下给企业和个人在结构的改造、内装的风格、业态的选择、经营的方式上有更大的自由创造空间。这样就能形成政府、社会和企业“三方共赢”，“人人都是古城修缮师”的良好局面。
古城复兴要注重人的因素，提升城市社会活力。城，之所以盛民也。离开人的因素去谈古城复兴，就是舍本逐末。因此在古老建筑修缮的同时要改善居民的居住、交通、环境、医疗、安全条件，提供及时和优质的公共服务，提高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要鼓励和支持居民自治，通过居民公约等形式鼓励居民自我约束、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营造一种新老苏州人、业主和租客、原住民和游客和谐共处的良好氛围。这次威尼斯参展案例之一“钮家巷睦邻大院”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要鼓励和发动居民参与古城保护。古城是居民的家，通过志愿参与家门口的古城保护能够焕发居民对城市的认同感和主人翁意识。钮家巷社区有10口古井14口老井，居民们组织起来为古井老井考历史、立井牌、做井盖、成立志愿队为老井清淤，并订立“老井自治公约”文明使用老井，使古井老井焕发了“第二春”，也促进了社区品质提升。
古城复兴要致力业态打造，增强城市发展能量。城市的业态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古城的复兴必须要有强大的造血功能。选择合适的业态不仅使古城能够获得持续发展的动力，能够吸引更多的年轻人生活工作在古城进一步提升古城的活力，而且能够彰显城市本身的特色风貌，增强古城本身的符号特征。从苏州古城保护和发展的经验和教训来看，业态的打造要注重以人为本。一要注重游客的消费能力、消费心理、行为规律，满足他们的需求，二要注重原住居民的生活需要。由于古城商业业态上这两者的需求会发生矛盾，合理布局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业态的打造要体现地方特色，避免“千城一面”，特别是要给“老字号”和有条件的地方非遗项目提供足够的支持；业态的打造要注重未来的取向，注重发展与古城特点相一致的新业态、新模式，让古城的复兴得到持续不断的新动能。
★作者系苏州市委党校副教授
精心打造姑苏现代服务与文化旅游目的地
□陈来生
■商旅文的融合互动，一要凸现商业街及商铺的经营特色，大力引进知名老店、名店、名品、特产；二要加强与旅游系统的协作，并不断组织节庆、会展、民俗活动吸引眼球。
当下，在服务业待兴的背景下，内需拉动的作用愈加突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城市的游憩功能不断增强，商业特色街区逐渐成为重要的旅游目的地和旅游吸引物，在扩大内需、推进产业升级、促进城市发展上有着特殊效用。近年来，姑苏区坚持统筹规划、分类指导、重点突破，全力推进中心城区商业街区的培育建设、提升做优和产业集聚，制定古城产业和业态引导控制清单，加强古城历史文化的活化与效益化利用；成立商业特色街区发展联盟，搭建高效对话、对接、联动、推广平台；集聚苏沪杭行业优势资源，共同打造历史有根、文化有脉、商业有魂、经营有道、品牌有名的“五有商街”，实现商旅文的共荣发展；出台姑苏区商业特色街区发展扶持政策，推进创新业态的集中集聚和传统业态的优化提升。街区魅力不断彰显，街区管理稳步向规范化、精细化方向发展。
由于历史原因，与其他地区一样，古城商业特色街区的建设与发展，也还存在着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比如缺乏整体规划和特色定位，业态单调、商品雷同，地域特色弱化，商业体验下降；电商和新型消费方式对实体商业带来一定的冲击；商业特色街的旅游、休闲功能偏弱，夜间经济功能有待提升；平江历史街区存在多头管理，无法形成合力；普遍存在基础设施不完善、休憩场所及设施欠缺、停车与购物矛盾突出等问题，限制了很多客流。尤其是周边新兴商圈、商业综合体的挤压、分流，对古城区的消费截流影响显著。
作为全国商旅文发展示范区，苏州古城商业特色街区在新形势下要深入研究和分析自身情况和发展特点，借鉴国内外先进经验，树立打造购物休闲旅游目的地的发展目标，坚持商旅文协调发展的发展战略，以文兴旅、以旅促商、以商养文，促进文商旅深度融合、有效互动和良性循环，展现最具特色的商业景观和商业文化，把古城商业特色街区打造成美化古城风貌的新景观，体现姑苏商贸繁华的新载体，传统内涵和现代时尚相融合的新名片，展现现代服务与文化旅游的目的地。
一、商旅文深度融合，注重游憩与商业的互动互融。借鉴清河坊等国内外成功经验，大力完善各类游憩环境和设施，合理设置游憩节点、动线，以便游客购物和休息，使商业街区真正成为充满品位和吸引力的休闲游憩场所。商旅文的融合互动，一要凸现商业街及商铺的经营特色，大力引进知名老店、名店、名品、特产；二要加强与旅游系统的协作，并不断组织节庆、会展、民俗活动吸引眼球。
二、发挥古城商业的先发优势，有效化解周边市场的后发优势。以古城特有的味道打造、提升商业特色街，加速推进其从传统商业向现代商业游憩街区的转型升级，以“充满苏州味道的古城商业游憩区”的特色形象吸引各方游客，有效化解古城周边新兴商业的截流和冲击。比如观前街可以挖掘利用玄妙观文化、老字号文化等特色资源，与平江路联动，打造集旅游观光、文化宗教、购物休闲、餐饮娱乐等于一体的区域商业特色游憩街区。
三、以体验式、个性化消费应对电商带来的变化和冲击。要抓住体验型商业这个吸客“法宝”，注重寓购于游、寓购于乐，注重个性化发展，引入更多业态，完善服务设施，借助线上线下对接，通过“体验店”实现线上线下的共赢。
四、注重特色氛围，将传统街巷与特色业态结合起来营造“市”的活力，以建筑立面和店招店幌凸显传统风貌和区域特色。可借鉴新加坡“特征规划”指导下注重历史街区商业活力的经验，鼓励苏州传统特色的手工艺和小吃，以苏式文创和休闲娱乐业态提升商业街区的活力。要彰显特色街区建设的“唯一性”，借鉴推广平江路街区的管理模式，既不强求广告牌、店招的千篇一律，同时也规范有序、符合地域特色和相关标准。
五、优化综合管理，完善配套设施，提升服务质量。现代商业游憩街区比传统中心商业街区更关注娱乐的需要、休闲的需要、享受的需要等，更注重把购物作为一种休闲体验的人性关怀。要强化有效的综合管理，注重配套设施及其功能提升，丰富休闲娱乐项目，美化环境，提供舒适的购物配套服务。
★作者系苏州科技大学教授、苏州专家咨询团成员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