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石缸门里大

柯继承

　　七石缸，是指旧时一种可装纳七石米的缸。缸，陶器；石，旧时容量单位。一石米的重量为一百二十斤（见《辞海》）。七石缸是能装下八百多斤的大米缸，容量不可谓不大，但一般人家却不用它来装米（因为江南湿气重，缸内大米容易闷坏——发霉、发黄、生虫，一般人家装米，农家多用米囤、米库，米囤等用竹篾或稻草编成，透气，市民可临时上集市买。家中通常用小米缸，甚至用小木桶盛米），而是用来贮水，以防火患。一些手工业或食品作坊如酒坊、酱坊，以及制蜜饯或制皮革、造纸的作坊等，常用它作为装酒、酱菜、蜜饯果、纸浆的容器。江南常见的“老虎灶”，也用它来装水，农家不仅用它来装水，也用它来装其他物品（如家禽饲料）或肥料。“七石缸”只是统称，极言其大，绝没有“以装多少水”作为其大小标准的，因为水的容量单位称作“担”，如一担水、二担水，只有粮食等非液体容量单位才称作“石”，如一石米、二石米，苏州人是不会搞错的。

　　七石缸是陶制容器中的巨无霸，平底广口，高约一米，口径约一点五六米。因为它大，放在任何地方都很吸引眼球。吴方言中关于七石缸的俗语较多，如“七石缸里撩芝”（有大海捞针的意思）、“七石缸里打拳——松江（缸）”等，《稀奇歌》中还有“七石缸落在碗盏里”一语，大如七石缸却落进酒杯大的小碗中，当然太“稀奇”了。古典小说《金瓶梅》中也有“充饥吃了三斗米饭，点心吃了七石缸酒”之句。反正，以七石缸比作极大的容器是没有疑义的。

　　作为陶器中的巨无霸，放在门里（即门内，指家中），因为有门、屋子等参照物，当然显得十分庞大，但搬出门放在场地上就显得不大了。因此，“七石缸门里大”（“大”读作“杜”）常被用来形容一些人在家里称老大，作威作福，狠天霸地，一出家门就没用、没威势，就“怂”了。就像七石缸一样，放在屋里固然硕大无比，但在外面，就不显得大了。这与通常讲的“在家第一，出门第七”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七石缸门里大”有点贬义，“在家第一，出门第七”，不一定有贬义，已是比喻“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