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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帆楼及其丛书
《苏州日报》
2019-08-10 

  毛振球先生是明末藏书家、出版家毛晋的后人,工作之余热衷于地方史料的搜集整理。他最近发给我的电子书中,有《四库禁毁书丛刊》补编九十卷。我读到了陈瑚的《离忧集》,想起去年读过徐传诗的《星湄诗话》,都是《峭帆楼丛书》中的一种。刻版墨色浓重,力透纸背,内容也很精当。《离忧集》二卷是名人诗作的辑录,《星湄诗话》则记载了元明以来星溪(正仪)名胜古迹的大量资料,对于今天开发利用古镇传统文化,具有不可多得的参考价值。

  峭帆楼,意思是耸立的船帆,颇能引起文化人瞩目。最初是一幢位于江南制造总局西侧的七楹藏书楼,由赵元益、赵诒琛父子构建。“轩厂高爽,黄浦绕于前,铁路环于后,左为制造局,右为龙华寺,仰观俯读,致足乐也。”无疑,峭帆楼是一个藏书、读书、刻书的极佳之地。赵元益在清同治初年任职于江南制造局,主要协助林乐知、傅兰雅翻译西书。太平天国运动兴起后,江南故家的藏书大半散落沪上,赵元益倾尽全力收购,藏书甚富。儿子赵诒琛后来也考入江南制造总局工作。赵诒琛深受家学渊源影响,也酷爱藏书。经过三十余年积累,藏书悉数进入峭帆楼,其中大多是先人赵静涵的遗珍,包括不少清人稿本及钞本,曾编有《峭帆楼善本书目》《赵氏图书馆藏书目录》等。

  民国二年(1913年),在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中,讨袁军队围攻江南制造局,激战旬日,峭帆楼在战火中燃为灰烬。书籍、字画、碑帖、瓷器悉归乌有,少量余书也无处可藏,此时赵元益已经离世。直到民国中期,赵氏故乡古镇正仪,复又出现一座藏书20000余册的“又满楼”,深受文人雅士的青睐。其主人正是从上海移居苏州避难的赵诒琛。赵诒琛继承父亲遗志,痴迷于藏书,继续节衣缩食,淘书购书,终于有了数量可观的积累。又满楼成为赵氏前赴后继藏书不息的象征。

  其实,又满楼也经历了一些变迁。它的前身,是民国初年赵氏在正仪镇中心建造的“古香深处”藏书室,所有书籍都无偿提供给老百姓阅读,造福乡梓。抗日战争前夕,赵诒琛把藏在苏州乐桥寓所的全部书籍运回家乡正仪,在公益藏书室的基础上,扩建了藏书楼,称为“赵氏图书馆”,这被认为是中国近代较早出现的私人图书馆之一,藏书数量之多,令人赞叹。图书馆分经、史、子、集四大类陈列,足可再现当年上海“峭帆楼”的风貌,所以命名为“又满楼”。

  然而,抗日战争中又满楼不幸罹难,无数藏书毁于战火,珍本大多被烧毁,余书被抢劫一空。从此,享誉一时的又满楼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到新中国成立前夕,又满楼只剩下一些破旧房屋,后来由赵氏后人捐献给国家,创办正仪中心小学。

  1985年,广陵古籍刻印社以原版印行了《峭帆楼丛书》两函二十四册全,所收的十八种书籍,几乎都是刻印精良的珍稀之本。除了《离忧集》和《星湄诗话》,还有《明懿安皇后传》《鸡窗丛话》《晚香书札》《惠蒡杂记》《阳山志》(明岳岱撰)、《昆山杂咏》(宋龚昱辑)、《云间三子新诗合稿》(明夏完淳辑)、《晋五胡指掌》《唐藩镇指掌》(明张大龄撰)等,从中不难看出峭帆楼主人非凡的目光。

  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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