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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成年:你把我的春天拿走
你把我的春天拿走——悼念良师益友王忠民兄
(2016-04-21 13:54:26)
春天来了!等春盼春期待花开的心情,已在心中蕴藏了整整一个冬天。
离张掖市医院不远处的广场,手机相机所拍的红白玉兰任性地盛开着,把沧桑感浓厚的木塔也衬托得温情脉脉。然而,你却看不到花开的容颜了。
你躺在市医院重症监护室中,只有机器带动呼吸的丝丝声,没有呻吟,没有微笑。你的眼睛微睁着,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四散,已无往日的神采。你的身体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让人难以相信这就是你——忠民先生。
“8床,王忠民!8床,王忠民!”陪我进去的朋友在医院工作,她翻开忠民的眼皮看了下,之后就摇了摇头。我一切都明白了,这是我们认识35年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准确时间已无法忆起,但最后一次谋面是在这个春天。只是此时我说不出一个字,你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摸摸你的手,似乎比平时还要温暖些,可是你却听不到我的呼唤了。
初春的风太过冰凉,一片一片的花瓣在风中飘零……
就在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忠民兄来电话说:“春光明媚,空气清新。我就在你家窗下,下来我们走走,然后去万达吃个饭。”那天我正好有个应酬,就对他说:“春天既然来了,就得住段时间,改天吧。”他说,好吧,语气中透出失望。
我家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隔着南湖。他下班后常常会绕着湖走一走,有时就会给我打个电话说:“阁下,我就在你家楼下。”多年来,大部分时间他这样称呼我。此前多年,打电话主要用固定电话,我打电话过去,奇便直声喊:“爸爸,阁下的电话!”他的孩子奇以为我就叫“阁下”,多年以后我们说起这段轶事常常觉得好笑而温馨,而今天却成为一种刺痛。
我很少称忠民为社长,只是在向别人介绍他时才这样称呼。有朋友提醒我,忠民不当老师已多年,现在是敦煌文艺出版社社长。对此,我只是笑笑,仍然把他称为王老师。我所谓的老师,不是职业属性,更多的是一种敬重,一种亲近。
再次走进他办公室时,已经永远不可能见不到他了。天下着雨,读者集团院内的树木生机盎然,花开得娇艳欲滴。那张漫画仍然立在窗台上,夸张地对我们微笑着,一些未签字的书稿静静地置放在书桌上,地下仍然堆满了书和报刊……
每天上下班,我都会经过忠民供职的单位,此后我只能默想:忠民先生曾经在这儿工作过。
2
大约是1993年吧,我正把头埋在一堆稿件中,忠民与读者杂志的任伟来访。我好奇地问,你咋来了?他说自己也调到兰州。那天,我们三个干掉两瓶多白酒仍余兴未尽。我与忠民的相识,自然还要早。
1982年,我在民乐一中一面死记硬背唐宋元明清、七大洲四大洋,一面做着文学梦,有人告诉我教导处干事王忠民在《甘肃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赞美你啊,沙枣花》的文章时,我激动得如同自己发表了文章一样。那时报刊极少,又无其它渠道,名字能变成铅字像做梦一样。我因此仔细端详了他——个头不高,清清爽爽、利利落落,年纪与我们相仿——甚而看上去比我们年龄要小。也因此知道,我们考试用的那些卷子,隽秀的字全来自忠民和李正阳两位教导干事之手。那篇文章被我剪了精心地贴在一本包着塑料皮的本上,可惜在辗转多地过程中遗失了。
八十年代,文学热遍全国,仿佛每个人都是诗人,每则征婚启事都要贴上“爱好文学”的标签,各种自办报刊如雨后春笋。那时我在新疆求学,在学校主编油印报刊《雁声》和《地平线》,忠民则在民乐办油印杂志《冬青草》。每一期都互有交流,互为启发。
那年我从供职的城市回到张掖,在市医院碰到满脸疲惫的忠民兄,他和夫人刚经历了一场孩子因前置胎盘的生死大关。他称已无大碍,母子平安。这个孩子,就是阿奇。
四月的民乐寒意尚存,城东南的殡仪馆一派萧索。民乐县文联主席王振武撰写了一付对联“春风有恨苍天无眼折夫君,松柏凝愁大地绝情夺严父”,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男子,用启功体书写,字体舒展灵动,一派大家风范。他和大家客气地打着招呼,我总觉得眼熟,别人告诉我书写者就是当年在教导处刻写蜡板的李正彦。
3
金塔寺上空的白云仍如闲云野鹤,兰花坪上的马莲花今年仍会如期盛开,而回荡在山谷中的笑声已永远的消失了。
2015年端阳节,忠民兄邀我和几位文友去马蹄寺,与藏族作家祁翠花夫妇拜谒金塔寺佛影,倾听来自祁连山的诵经和钟声。祁连山脚下的马蹄寺,是夜暴雨如注,大家听着祁连松涛和雨声,话古论今,把酒临风,甚是豪迈,所有的生活重荷与烦恼被那夜的雨水涤荡殆尽。次日,天空一碧如洗,草原一尘不染。在登临金塔寺的路上,恰逢马蹄乡赛马节。身穿节日盛装的藏汉牧民骑手在赛马场热身,七八十匹矫健的骏马在牧人的马鞭和吆喝声中飞奔在马莲花成型的草原。大家忙着给赛马手拍照,同时也自由组合进行合影,这是与忠民兄的最后一次合影。忠民说他围绕祁连山和马蹄寺写了一些文章,可能会结集为《马蹄寺的四季》或者《马蹄寺的冬天》,并嘱我也要写一点有关马蹄寺的诗文。我慨然应诺,然我懒性越来越大,全无忠民兄的勤奋,至到今天只字未写,想来赧颜。
2007年,忠民给我讲他准备写的一部字数至少40万字的长篇巨制《大木头》,后来也断续地听他介绍过其中的一些情节。这部书应该是农村题材的,幽默中不乏冷静的思考。这本书应该还没写完,他爱人讲忠民常常半夜两、三点爬起来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在写这个。
忠民创作题材很广泛。我知道他写散文、小说、童话,也搞心理学方面的研究,还创办过《西部教育参考》杂志和《城事》本报(像杂志一样装订起来的报纸)。2004年,他送我一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的《幼儿教育辞典》,比砖头还要厚,我说这个可以用来当武器!又不久,他说出版社不想用现金支付稿酬,因为那样一小半将用来缴税,出版社问他能不能买成实物。我说那就买辆车吧,反正这个迟早是要买的。不久,他便开回一辆黑色轿车。我问为啥买成和我一样的,他说这样有问题可随时问我,又说以后买相机也要和我的一模一样,便于我“远程指导”。他骨子里对现代的东西还是隐隐有些抵触,他对电脑、汽车等现代技术的接受,好像是被动的。有次他从武威打来电话,说:“阁下,我在车里出不去啦!”我以为他是玩笑而已,笑答“出不来就在车里好好休息。”结果他是把某一个锁定键不小心按下,真把自己锁进车里了。又有次他电话问我,数字电影与传统电影的异同,我回答只是记录的介质不同吧,一个可存到硬盘,一个是用胶片拷贝。我知道此前他在《电影文学》发表了上、下集的剧本《将军·北平》,问是不是有人要投拍这个。他说是,但投拍人用数字拍摄,他想还是用胶片拍摄好。那部电影,终未投拍。
4
一个人,可以孤单,也可以高歌。我知道,你已走累,走累了就躺一躺吧!。无论有多少人的不舍,无论有多少未竞的事业,此刻已都与你无关!
在地球另一端求学的女儿奇,懵懵懂懂赶回,直到葬礼那天也无法相信你就这样走了。
“爸爸,我知道,你没有走,你是不会这么绝情的抛下妈妈和我的,你是不会忍心丢下爷爷、奶奶、外公和外婆而去的,那么多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也是不忍心离开的;你也不会撒手你忠爱的事业长眠不起的……”
然而,没有然而!
认识你不久,便认识了你的朋友甘肃民族出版社刘新田社长。他从千里之外奔赴民乐,在你的灵柩前,喊了一声“老哥,你咋能这样!”便泪如雨下。一位交往了二十余年的朋友、一位肝胆相照的伙伴,有多少的惋惜之情,有多深刻的疼痛都凝在那句话中了。
此前,忠民兄给我讲过一件事。他说出差到京,想起《人民日报》社的一位老朋友,那位朋友曾请他出版一本散文集,后再无联系,遂打电话过去。电话是那位朋友的夫人接的,告诉他朋友去世已经几年,遂唏嘘不已,感叹人生的无常。我们相约,务必保重,爱惜自己,珍爱家人!我知道颈椎、腰椎等疼疾,时常折磨着忠民兄。去年他做了一个手术,因那手术位置的关系,使他无法坐立,只好躺着。听他爱人说,就是躺着,他也不闲下来,而是用手机一直在写东西。我无法想象,问他手机那么小的屏幕如何能长时间去写东西?他说,手机可随时随地写,他用手机打字的速度比电脑要快,很多东西都是用手机写的。如今,那部手机依旧开着,因为设置了密码而无法打开,所写的一切东西都成了谜。
在民乐火车站,我举着一张白纸立在寒风中,从车站蜂拥而出的人们扫视着我,最终盯住了那张白纸——白纸上面写着“王忠民先生遗体告别仪式接站处”。下车的人问我:“哪个王忠民?是家在曹营、在兰州工作的王忠民吗?”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问者连连摇头:咋会呢!咋会呢!他也就五十多岁吧,咋就走了?!
清明节前,忠民打电话约我同行,而我因为有些事不能同行,就嘱开车务必小心。他说父母亲都已八十多岁了,想趁着清明长假把一些事情安顿下,没想把自己也索性安顿了。此前,忠民约我和另外一家人在4月10日去斯里兰卡,我因单位事多而推却。而这一天竟然成为他下葬的日子!
清明节前后,祁连山脚下也该是播种的季节吧?忠民兄,你把自己当成了一粒种子,种进了大地。这一天是2016年4月10日,那块地是曹营村之南,一个叫做大泉沟的地方。
阳光斜斜地照在一堆新土上。新压的麻纸,过几日就会发黄,新土会盖上一层尘土,新土也渐而成为旧土。不知名的野草会慢慢地从那堆黄土中生长出来,一些干枯的草叶会汇聚到凹陷处,间或会有一两声乌鸦的叫声划破寂寥的天际……
春天来了,你却走了;花儿开了,你却谢了。
你把我的春天拿走,从此世界只有三季。
办公室里,只有那张漫画像还在夸张而微笑地看着我们
附:民乐籍幼儿教育研究者王忠民先生
来源:张掖日报    2006-10-17
阔别多年,在今年的中秋佳节相逢,好友王忠民送给我一份礼品———《幼儿教育艺术》。这是他的一部新近力作,由知识出版社出版,洋洋22万多字,厚厚的,拿在手里也觉颇具分量。
其实,王忠民先生在我国的幼儿教育领域,应该早就是一位重量级的研究者且著述颇丰,只是我辈孩子已经长大,对他关注不多才有今天的迟钝。
就我眼前的这部著作,我国著名学前教育家黄人颂先生作序道:《幼儿教育艺术》一书的特点是以多元的视角,设计各个具体的教育情境,运用了心理科学和教育科学理论加以剖析;既说明具体操作要领,又透彻论述了正确的教育观念。本书结构灵活,内容丰富,涉及了儿童教育中的“交谈”、“批评”、“表扬”、“惩罚”、“兴趣”、“忧虑”、“恐惧”、“游戏”、“劳动”,以及“性教育”和“电子媒介”等方面,可以说将有关儿童教育实施的内容、方法、策略、手段和儿童心理等组成了一个科学而系统的整体,并进行了全新的阐述。该书文笔生动,引人入胜,为家长和教师提供了一本愉快学习的幼儿教育读物。
王忠民先生是土生土长的民乐人,他的老家就在祁连山脚下的民乐县顺化镇曹营村,甘肃教育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当时的民乐县教师进修学校任教。那时他是以业余时间写散文在小县城出名的,仅我读到的就有《赞美你啊!沙枣树》、《霜夜里的火蛋鸟》等好几篇充满家乡厚土芬芳的散文见诸于中国青年报、甘肃日报等报刊。后来,他又到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系进修,得到了著名心理学家张厚粲、孟庆茂、彭聃龄、章志光等言传身教,两年后回来继续任教。突然有一天,他给我送来一本《幼儿的心理世界》,15万字的专著,赫然是“王忠民著”。我眼睛为之一亮,或许看出了我的惊讶,谦和、儒雅的他讷讷言语:“这是我的第一本书,请老弟多指教。”从那以后,我们朋友来往就很少见到他。有人说,那家伙太忙、迷上“小儿”了……不久,忠民就被省出版社挖走了。再后来,他又作为青年文学创作者的崇拜者,和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等应请来张掖文化人搞的焉支山笔会作客、讲座,还出版了由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林非作序的散文集《一册流云》。
短短十几年时间,王忠民先生已有了一摞子幼儿教育著作:《幼儿的心理世界》、《幼儿心理学》、《幼儿教育小辞典》、《幼儿教育辞典》、《幼儿教育艺术》。这让我钦佩不已。看来,忠民先生是幼教研究、文学创作齐头并进、相得益彰、融会贯通啊!一方面在文学创作之路上努力耕耘着,在他心目中的“阳光明媚的小道”上构建“银鞍小屋”(忠民先生设想的在临松山马鞍形的山腰中建的一座“诗人的小木屋”),从而使他的散文清新隽永,感情真挚细腻,让人感动。更重要的是他在那永远纯真的童心驱使下,在幼儿教育研究领域的不懈追求和顽强探索而“绿树成荫”。或许正是对现实生活敏感捕捉、细腻洞察和感性的思索,才有了对幼儿教育领域的超前思维和理性表达。
作为一名幼儿教育研究者,王忠民先生拥有扎实的心理学和教育学理论功底,良好的学科素养和前瞻的教育理念为他从事幼儿教育研究工作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十几年前,作为教师的王忠民是教心理学的,普通心理学、教育心理学、幼儿心理学他都教授过。也就是在那时,结合教学工作,他开始了对幼儿心理的研究。可以说,他的幼儿教育的观点、理论,完全来源于他的实证研究。而他的工作经历,心理学老师———少儿读物编辑———甘肃少儿出版社副社长以及和众多幼儿园的密切联系为他走上幼儿教育研究之路提供了广阔的现实舞台。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面对孩子,像玩味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像把玩一颗颗熠熠闪光的珠玑”的爱心。正如他自己所说:“当我走进孩子们的世界时,我感到犹如走进天堂般一样圣洁美好。”正因为此,王忠民先生在幼儿教育探索和研究的道路上行走不止,跋涉无停。
我坚信,王忠民先生一定会将他芬芳清丽的“银鞍小屋”中获得的厚重灵秀之气息融入崭新的“善待孩子”的教育理念中,攀上新的高峰!(程九云)
编辑:姜伟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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