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路，我就觉得我还算伟大
作者：王小妮
为你读诗：赵煊｜演员
走上了路
我就觉得我还算伟大。
我和我的头发
鼓舞起来。
世界被我的节奏吹拂。
一走路
阳光就凑来照耀。
我身上
顿然生长出自己的温暖。
走路的姿势
是人类最优美的姿势。
我看见宇宙因此
一节一节
变成真的蔚蓝。
于是，我想哭
眼泪荡漾着簇拥起我
我想
一个人伟大的时候
别人只能仰望他
去低声哭泣。
我现在
恰恰被我自己所打动。
你从快车道上来
你低着你的头。
唯一的两只手
深插进了口袋。
连太阳和鲜花
都受不了这种插进。
现在，我已经孱弱如纸。
按住你的嘴
有胡子扎人的强感觉。
你用你的整个神情说：
那好。
现在就是好。
整个神情就是好。
后来就是好。
一切继续
像我所想的那样上路。
选自《王小妮诗选》，太白文艺出版社
- 关于作者 -
王小妮，满族，1955年出生于吉林省长春市，中国当代诗人、作家。代表作品有《方圆四十里》《上课记》《1966年》《人鸟低飞》等。
散步，是一次最为日常的离家出走
「留言」：散步时，你爱想些什么？
我们这个时代的自由和浪漫，大多显得过份奢侈，所以不问目的地做一件小事，已算是日常生活里难得的“出逃”和“冒险”。
如不问目的地跳上一辆公交车，随它开往哪里，你只管欣赏路上的风景，到了终点又原路折返；又如一次没有目的地束缚，没有时间限制的外出散步，以何种步调走到哪里都好，身心都觉得愉快。
对于散步的愉悦，诗人陈东东形容它“是一种邀舞方式/把诗篇抽象为音乐”，如一缕偏离既定轨道的颤音，使出游的灵魂得到新的馥郁。这种愉快也征服了尼采，他就曾宣称：“我寄情于三件事，三者都给我极大的娱乐——叔本华、舒曼的音乐，以及最后一项，独自漫步。”
独自漫步，大概也算是当下的我们的一趟小小旅行。从安心出门的那一刻开始，时间的流动好像变缓。当你开始关注路遇的片片落叶，感受夹带寒意的阵阵秋风，日常里的那些烦忧似乎也随之吹远。从散步的“微旅行”中，我们得以从日常的焦虑里出逃。
散步之所以愉悦，亦因它是件有趣的事。途中，你可以为匆匆而过的行人安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可以探寻一棵树的来由……散步时的思绪，可以毫无禁忌地飞远，而不必急于拉回。
如果说独自散步是一种自由的话，那恋人一起漫步则饱含着浪漫的情调。有人甚至说恋人间极致的浪漫，不是相拥，亦不是亲吻，而是肩并肩散步。两人一起走着，有话便说话，无话便阔步，悠然又自得，含蓄而浪漫。
正如被许多人奉为爱情“圣经”的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人们之所以臣服于它的浪漫，并不在于它讲述了惊心动魄的故事，而恰在于它的空白。两个陌生人，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之中，谈天说地，慢慢靠近。散步摩擦出的情感浓度，比情话来得更加浓郁。
王小妮的这首诗里，散步的愉悦也正被如此表达着。诗人一个人散步时，能感受到阳光凑来照耀的温暖，可以观察到天空辽远的蔚蓝，感到自己被一种诗意所照拂。而等恋人走近，两人继续上路，又是种清风明月一切都好的适意。
或许，今天的时代主题已经换成了速度，步行的意义逐渐消失，它不再成为一种目的，有时反而成为一种阻碍。可如若将人生比做一条路的话，路上多一点迟延，多一点迂回，多一点过程，多一点停留，应该会更有意思，更值得回味。
趁着寒意还未完全入侵空气，不如一起出门散步吧。
编辑 | 33 审校 | 西格玛
头图 | Yoo Subin [韩]
插图 | Yoo Subin [韩]；《爱在黎明破晓前》
配乐 | 刘捷《羽毛》《老街味道》
赵煊
演员，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影视代表作：《杨贵妃秘史》《破冰行动》《理想照耀中国》《冰雨火》，出演电影《未见莲华》入围FIRST青年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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