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德 || 理想与现实的选择：选择月亮，还是选择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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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鲁德，安徽池州人，居安庆，阅读和写作的业余爱好者，曾发表、出版过一些文学作品。

理想与现实的选择：

选择月亮，还是选择六便士？

《月亮与六便士》是英国著名作家毛姆以第一人称写的一部长篇小说。

小说的主人公是位半路出道的画家。四十岁以前，画家是个职业证券经纪人，收入不菲，生活优渥，周围很多人都非常羡慕他。但他却觉得自己的这种生活平淡呆板、波澜不惊，尤其是手脚被束缚住，没有办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让他一想起来就不能释怀。最终，在即将满四十岁时，他放弃了职业证券经纪人的生涯，开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学习画画。

后来，他甚至丢下了家人，跑到南太平洋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门心思地在墙壁上作画，染上了麻风病也毫不在意。最后，在他临终之前，他要求与他同居女人，在他死后放火把自己那画着巨幅壁画的屋子烧掉，并且要她亲眼看着房子烧光，在每一根木头都烧掉之前不得离开。那屋子里的巨幅壁画是这个天才画家的旷世杰作。

主人公一个接一个让常人无法理解和无法接受的行为举止，却得到了他的朋友——“我”，应该也就是作者毛姆的首肯和欣赏。

毛姆想通过这位画家的故事，通过“我”对画家的认同，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简单一点，我们就从小说的标题和结尾来讲。

先说小说的标题。

月亮与六便士。月亮，远在天上，高蹈圣洁，可望而难以企及；六便士，英国最小的货币单位，近在身边，随处可见，伸手即能从衣袋里摸出。“月亮”象征着崇高的理想追求与超凡的精神境界，“六便士”象征着世俗的鸡毛蒜皮和蜗角蝇头。在小说的书名中，隐藏着的是两种不同的人生哲学、人生态度、人生经历。

做一个抬头仰望月亮的人，还是做一个低头盯着满街六便士的人？

毛姆说：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 (主人公画家 )抬起头看到了月亮。——这就是毛姆和他的小说主人公做出的选择。

再说小说的结尾。

《月亮与六便士》的结尾，是我所看过的小说中最为精彩的结尾。

“我”向画家的家人述说画家离开他们后，在南太平洋小岛上度过的最后几年经历，他们听了一声不吭。过了一两分钟，画家那已经当了牧师的儿子“颇有些道貌岸然地”引用圣经的话说：“上帝的磨盘转动很慢，但是却磨得很细。”

画家儿子的神情让“我”想起了画家与小岛上的同居女人生的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儿子。然后，全书的结尾来了：

《圣经》上的另一句话也到了我的唇边，但是我却控制着自己，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牧师不喜欢俗人侵犯他们的领域，他们认为这是有渎神明的。我的亨利叔叔在威特斯台柏尔教区做了二十七年牧师，遇到这种机会就会说：魔鬼要干坏事总可以引证《圣经》。他一直忘不了一个先令就可以买十三只大牡蛎的日子。

全书到这里戛然而止。

初看时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这一大段话似乎与全书、与主题毫不相干，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不折不扣的节外生枝。但你仔细一想，则会发现这绝对是点睛之笔。王顾左右而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里有话，意在言外。

这里有一连串意味深长的对比：圣经与牡蛎，牧师与俗人。画家儿子牧师和“我”的叔叔牧师。这些对比表面上看似乎是在告诉人们：圣经是月亮，牡蛎是便士（一先令为十二便士）；牧师是拥有月亮、高高在上的神职人员，画家和“我”则是不得染指圣经解读权、远离月亮的世俗之子。

但是，它的潜台词——实际上说的则是：牧师们怀抱圣经、拥有月亮是假，忘不了便宜的牡蛎、满脑子先令便士是真。要说俗，他们才是彻头彻尾的俗人。而真正拥有月亮、视满地便士如无物的人，是画家和“我”。

画家的家人理解不了画家，觉得画家是自找苦吃；“我”则和画家的家人讲不到一块去，跟他们说话，犹如与夏虫语冰。因此，不光是因为牧师不喜欢“俗人”引证圣经，更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圣经》上的另一句话也到了我的唇边，但是我却控制着自己，没有说出来”。

说什么呢？跟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呢？

讲了半天的《月亮与六便士》，盖因为前几日看到了《光明日报》（2022年04月15日2版）登载的一篇新闻随笔，题目是《当曼彻斯特大学的硕士成了崔各庄的“城管”》。

北京某区今年公考拟录用人员中，有两个朝外街道的城管队员名额由外交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的硕士考取，有一个崔各庄地区的城管监察岗名额由曼彻斯特大学的硕士考取，有一个酒仙桥街道的城市管理执法岗名额由北京大学的博士考取。

文章对此作了一番分析：单从个人角度而言，职业选择是每个人的自由，外界无权做出过多的评判。尊重每个人多元化的职业选择，也是社会更包容、市场更细分的体现。高学历人才加入城管队伍，也有助于整个行业的提升。但是，当下的高校毕业生更倾向于稳定的工作，高学历人才在就业中更多将安全感作为首要考虑因素，有编制、有户口就是上上之选，可能容易使整个社会的活力与创新力受到抑制。

文章最后引用了《月亮与六便士》中的一段话：“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让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文章说，这段精彩的描写是一个对社会有特殊观察的智者之言，愿它能帮助年轻人看得更远。

就是文章引用的这段在我看来，不仅精彩而且深刻，同时特别具有现实性，好像就是冲着我们今天说的话，让我想起了曾经给过我极大触动的这本叫作《月亮与六便士》的书，使我忍不住说了前面那样一些关于这本书的、在眼下有的人听来也许并不是那么合于时宜的话。

不过，我还是相信，读一读《月亮与六便士》，也许能让我们的年轻人多作一点思考，使他们在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时，不只是面对当下的现实，也能满怀对未来的激情与憧憬。

英国女作家伍尔芙这样评说《月亮与六便士》：读它就像一头撞在了高耸的冰山上，令平庸的日常生活彻底解体！

撞上这样的冰山，既让人震撼，也让人痛快，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最后顺便说一句，小说中的画家是有原型的。原型就是法国著名的后印象派画家、雕塑家，与梵高、塞尚并称为“后印象派三大巨匠”的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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