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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张然 || 生命如水一般流过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作者简介

 徐张然,教师,笔名自然冰心,安徽省作协会员。热爱大自然,追求自由和闲适,于文字中觅安静。酷爱阅读,偶尔写作。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及公众平台,文章曾分别在国家、省、市等各级各类征文大赛中获奖。著有散文集《被茶浸润的时光》。

生命如水一般流过

    夏日的黄昏,霞光满天,一首曲子在静静地流淌,如水般漫过心头。 

晚霞中的红蜻蜓,

请你告诉我,

童年时代遇上你,

那是哪一天?


拿起小篮来到山上,

桑树绿如荫,

桑果放进小篮,

难道是梦影?


晚霞中的红蜻蜓,

你在哪里哟,

停歇在那竹竿尖上,

是那红蜻蜓。



这是一首著名的日本童谣,歌词简短,韵律优美婉转,带有一种独特的日本文化气质。它的表达沉静而温和,细品却有宁静之美。我很喜欢并沉醉于这种空灵、闲寂、充满禅意的音乐,听似简单明了,实则妙不可言。

     梦幻般的旋律仿佛一下子将我带回童年的时光:那个拿着小篮、采到桑果的小姑娘,她在晚霞中追逐着红蜻蜓,如痴如醉……那只晚霞中的红蜻蜓,停歇在竹竿尖上,也停留在小女孩的心尖上;当生命成为过往,一切美好的经历,那是哪一天?


不知不觉,人生过半,不敢回首,恍然如梦。曾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可是,写着写着,突然不想写了,仿佛一个失语的孩子,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写,只喜欢默默地发呆,静静地享受孤独,一切思想和语言都滞留在时间的静默之中……


如果将语言比作三种物质形态,即是:思想是气体,谈话是液体,写下来才是固体。可许多时候,宁愿让那些思想如烟般飘散,消失在风中。

我喜欢那些灵动鲜活、意蕴深刻的文字,如同皮囊老去、灵魂却鲜活的人,有着真性情的可爱和生命的质感。经历了沧桑之后依然很美的人,其实美的已不再是皮囊,而是灵魂的神韵。文章也是如此,好文章是有生命、有灵魂的,如果总是那些陈词滥调、老生常谈的东西,不写也罢。

其实,人的一辈子很短,以“十”为单位,也只有区区几位数,几个十年一晃而过,一辈子是做不了几件事的。而人在前半生最好的年华因忙于学业、工作、家庭、孩子等等,没有多少自由的时间属于自己,更为悲催的是,许多时候,功利代替了理想,琐碎限制了追求。而当一切安顿下来,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激情和才气也随之消逝。


世上有许多不公平的事,但最不公平的是许多好东西都是短暂的,如青春、美貌、才华,它们都有着稍纵即逝的宿命,就像流水匆匆过,谁能将它一直挽留?任遗憾,也枉然。当有人问当代哲学家周国平先生关于“人生是否有意义”的话题,周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它像钟摆一样,总是在欲望和痛苦之间徘徊,欲望不实现就痛苦,实现了便无聊。”


虽然周先生否定了人生的意义,但他却肯定了人生的乐趣,他说:“人生有两件事有乐趣:爱自己所爱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看似简单的两句话,实现起来并不容易。看似这简单的两件事,能享受其中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还不是为了生存无奈地讨生活而已?

在时间的长河里,人生真的如沧海一粟。对比宇宙,人类不过尘埃而已。有时站在高楼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如同蚂蚁,各自忙碌奔波,还要遭遇许多困顿、坎坷或不幸,未来还得受许多不确定的东西困扰,不禁感慨于人的渺小和无力。

人生孤独似云月,生命寂寞如烟花。深夜仰望星空的人,一定有比天空更深邃的孤独。一个灵魂有深度的人,反而是不争的,人到无求品自高,不争其实是一种智慧,懂得取舍,自在人间。一切功名最终都是过眼云烟,真正供养生命的东西是思想,是精神,是灵魂,是内心的繁花似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应该跟最好的人、最美的事物、最有趣的灵魂,倾心相见。


明代文学家张岱,他将生命活成了极致,他崇老庄之道,喜清雅之幽,他的文字清新活泼,他在《自为墓志铭》里对年轻时的自己这样描叙:


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


总之,世间繁华,他都热爱,这些热爱,让他不枉此生。他跌宕起伏的一生造就了他的真性情,他才情洋溢的文字又体现了他的真性情,他狂狷不羁,玩世玩物,活出了令多少人羡慕不已的人生。但晚年的张岱人生也遭受困顿,生活贫寒,食不果腹,甚至想过自杀,但他还是战胜了自己,忍饥挨饿,完成了文学经典《陶庵梦忆》。晚年的张岱信奉佛教,文字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何兆武先生在完成《上学记》一书时,由于年岁已高,只能按他的口述让别人代写,这些文字记录下来成为中国在特殊历史时期一段珍贵的历史资料。


在该书的后记里,执笔撰写的的文靖先生不由得感慨:“苍天有知,不该让这样可敬、可爱的人老去!”何兆武先生却这样说道:“人生一世,不过就是把名字写在水上,不管你如何奋力,如何善意,还是如何漫不经心,结果都是一样的,名字一边写,一边随流水消逝。”活得多么通透的人啊!


文人终点,终是哲学;哲学终点,乃是神明。

写到这里,我的耳畔又轻轻想起《晚霞中的红蜻蜓》:

晚霞中的红蜻蜓,

你在哪里哟,

停歇在那竹竿尖上,

是那红蜻蜓。

……


晚霞中,一只扇动着美丽翅膀的红蜻蜓飞过来,一个小姑娘张开双臂尽情地追逐,那只红蜻蜓停歇在竹竿尖上,小姑娘两手空空,痴痴地望着它……而生命的彼岸,光阴正在如水般流逝……

日本童谣《红蜻蜓》(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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