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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陇长风 第三十六集 攻略巴蜀

之前,我们讲了公元548年,也就是高欢死后第二年,高澄倚仗东魏强大的国力,出兵夺回了颍川,俘获西魏名将王思政,再次收复河南。高澄的个人声望也登峰造极,为老高家篡魏建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西魏对此并没有过于执着。因为宇文泰也看透了,河南这鬼地方,虽然是天下正统所在,但也是四战之地,易攻难守,用围棋的话来说,就是“金边银角草肚皮”里的草肚皮。

宇文泰最大的特点就是务实灵活,不慕虚名。目前东魏的国力依然强过自己,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去死磕东魏,战略上极不明智,非智者所为,所以愿赌服输,不再纠结,很光棍地承认了东魏对河南的主权。

但是,这并不意味宇文泰只会保守妥协、一昧龟缩。他就像一只盘旋在九天之上的鹰隼,视野开阔而高远,目光深邃且敏锐,他不轻易出击,只是因为他没有发现合适的猎物而已。

很快,他就惊喜地发现,机会又一次出现了。

话说公元548年,已经在南梁扎下根来的侯景再度发动叛乱,从寿阳(今安徽寿县)起兵,以区区8000人势如破竹,直取南梁都城建康。

要说南梁也确实承平太久,军队都成了战五渣,居然眼睁睁看着侯景如入无人之境,就算侯景拉拢了梁武帝的养子萧正德为内应,但也足见南梁军队的战斗力已经弱到了何种程度。

侯景兵围建康,梁武帝无奈之下,向全国通电,号召各地起兵勤王。

当时,南梁的地方实力派,司州(今河南信阳)刺史柳仲礼积极响应中央号召,率军奔赴建康。

这位柳仲礼不仅是司州刺史,还曾长期担任梁武帝的三子、雍州(今湖北襄阳)刺史萧纲的副手,后来萧纲回到建康去当太子,雍州就始终由柳仲礼代管。

司州、雍州都与东、西魏相邻,这里的部队自然相对比较精锐,加上柳仲礼这人年轻时确是一员骁将,曾经还打败过大名鼎鼎的贺拔胜,梁武帝都慕名派画工来给他画像,带回去日夜观赏,赞不绝口。

后来,柳仲礼多次向梁武帝提醒要小心侯景,认为他随时会反叛,这也说明柳仲礼这人还是很有眼力的。

既然有实力、有名望、又有见识,柳仲礼自然就被公推为勤王联军总司令。

柳仲礼也确实不含糊,在建康郊外的青塘与侯景打了一仗。当时他率亲兵70骑杀透侯景中军,几乎就要一槊将侯景刺于马下。可惜,背后被侯景部下支化仁砍了一刀,身负重伤,又马陷泥塘,侯景就趁乱逃脱了。

柳仲礼伤重濒死,亏部下拼死抢救,才活了下来。但是,就像《连城诀》里的花铁干,在血刀老祖的打击下一蹶不振、心性大变一样,从此往后,柳仲礼就完全变了,或者说那个曾经热血正直、勇猛果敢的柳仲礼,仿佛真的受伤死掉了,活下来的柳仲礼从此变得懦弱无能、贪生怕死,与之前判若两人。

我们总说,苦难使人坚强,其实,绝大多数的人在经历苦难后,往往是彻底的崩溃。

意识到生命之美好的柳总司令从此毫无战意,变得行尸走肉一般,天天醉生梦死,勤王大军也就人心离散,锐气全无,眼睁睁看着侯景攻陷了建康,活捉了梁武帝。

柳仲礼一看,皇帝都被生擒,咱们还折腾个什么劲?就带着弟弟柳敬礼和其他将领羊鸦仁、王僧辩一起向侯景投降了。就像法国的一战英雄、二战狗熊贝当一样,曾经的一代名将变成了人人鄙视的小人。

侯景占据建康后,将梁武帝活活饿死,立了太子萧纲为帝,自封大丞相,也过了一把高欢和宇文泰的权臣瘾。同时,为了安抚地方,就封柳仲礼为使持节、大都督,让他回去镇守雍州和司州,替他盯着东、西魏的动静。

可这个时候,柳仲礼的老巢雍州境内的竟陵(今湖北天门)太守孙皓估计是以为柳仲礼回不来了,又对南梁的前途命运极度悲观绝望,就投降了西魏。

宇文泰审时度势,敏锐地意识到,侯景攻陷建康只是江南大乱的开始,也是西魏千载难逢的良机,立即动起了趁火打劫的念头。

恰好孙皓来投诚,宇文泰没有像上次侯景归降时那样审慎观望,而是果断派大都督符贵出兵,接管了竟陵。

这时柳仲礼带着王僧辩来到了江陵。

为什么来江陵呢?因为当时南梁最有实力的,就是梁武帝的第七子、镇守江陵(今湖北荆州)的湘东王萧绎。

这个独眼龙萧绎在前文第六集里讲过,坐视侯景为祸,老爹惨死,却不出手相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扩充实力,抢夺地盘上。

梁武帝一死,他第一时间不是兴兵为父报仇,而是发兵攻灭自己的侄儿、镇守湘州(今湖南长沙)的河东王萧誉和自己的哥哥、镇守郢州(今湖北武昌)的邵陵王萧纶,并攻击自己的侄子、镇守樊城(今湖北樊城)的岳阳王萧詧,导致萧詧走投无路,投靠了西魏。

萧绎在湖南、湖北一带攻城略地,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急需扩充人手,有柳仲礼这样的“名将”来投,自然十分欢迎。

正好这时发生了竟陵太守孙皓投降西魏的事情,萧绎就派柳仲礼领军去讨伐孙皓。

孙皓一看老领导柳仲礼又回来了,积威之下,又悔又怕,就再度反水,设计将宇文泰派来的大都督符贵抓了起来,开城重新归降了柳仲礼。

宇文泰得知此事,勃然大怒,你这不是涮我玩吗?东魏涮我我没意见,你一个支离破碎的南梁也敢涮我?

公元550年,宇文泰命开府仪同三司杨忠为主帅,都督三荆、二襄、二广、南雍、平、信、随、江、二郢、淅十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权景宣、行台仆射长孙俭为副帅,从穰城(今河南邓州)出发,来攻竟陵。

前面说到岳阳王萧詧虽然迫于萧绎的压力,向西魏投降,但还是怀有异心,并不真的心悦诚服。杨忠行至萧詧驻守的樊城,就在汉水边检阅军队,大搞军事演习。

杨忠故意命令将士变换旗帜,按照次序轮班前进,其实不过只有两千兵马。萧詧登上城楼观望,好家伙,看这川流不息的架势,至少得有三万兵吧!这才彻底的怂了,真心诚意归附西魏。

杨忠见把萧詧吓得够呛,军演达到了预期效果,就继续东下,迅速攻占了随州(今湖北随州),也就是以后杨忠受封“随国公”以及杨坚建立“隋朝”的龙兴之地。

而柳仲礼的前锋马岫驻扎在安陆(今湖北安陆),杨忠率军围攻,吸引柳仲礼来援。

柳仲礼果然率一万大军从竟陵北上,来解安陆之围。杨忠趁柳仲礼远来立足未稳,率两千铁骑逆势奔袭,如风如火,雷霆一击,全歼柳仲礼所部,并生擒了柳仲礼,献俘长安。

这一战,打出了关陇铁骑的堂堂气派和赫赫威名,把个湘东王萧绎吓得不轻,急忙派儿子萧方略入西魏朝见,愿意将竟陵西北的广大地区割让给西魏。

宇文泰以杨忠区区两千部队,取得如此辉煌的业绩,也就见好就收、落袋为安,命杨忠班师。从此,西魏的势力成功从关中扩张到了汉水流域,尤其重要的是,此举切断了南梁西部的四川与中东部地区的联系。这是西魏扩张的第一步。

杨忠南征示意图

第二年,即公元551年,模范傀儡皇帝西魏文帝元宝炬驾崩,终于走完了他悲剧的一生,去和他深爱的乙弗皇后相会去了。

太子元钦继位,老丈人宇文泰琢磨着新人新气象,新皇新举措,自己女婿登基,怎么也得送份大礼给他。

就派大将军王雄出子午谷,伐上津(今湖北省十堰市郧西县)、魏兴(今陕西省安康市以及湖北郧县、郧西二县),又派大将军达奚武出散关,攻伐南郑(今陕西省汉中市)。

子午谷,又名子午峪,是秦岭七十二峪之一。全长330公里,北端叫“子峪”,在西安以南百里,南端叫“午峪”,在汉中市洋县东一百六十里,终南山中段。

自长安向南,入子午峪,翻越秦岭中线,到汉中市西乡县南的子午镇,折向西经汉中市洋县到达汉中市,再向南穿越大巴山,就可以直抵四川平原的绵阳。

熟悉《三国演义》的朋友都知道魏延的子午谷奇谋。诸葛亮首次北伐,大将军魏延提出自领五千精兵,从汉中穿越子午谷奇袭长安,由诸葛亮率大军由斜谷赴长安支援。

诸葛亮认为此计过于凶险且难以成功,故弃而不用,还是一门心思走斜谷,把主攻方向放在凉州,再步步为营、迂回包抄长安,搞得魏延愤愤不平。

历史无法假设,后人也很难对前人的策略断言是好还是坏,不过显然此时的局面与诸葛亮那时截然不同。那时的曹魏实力雄厚,兵精粮足,政治安定,人心归附,而此时的南梁四分五裂,战火纷飞,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王雄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占据了上津、魏兴,三个月后,达奚武攻下了战略要地汉中。

汉中这地方,处于秦岭和巴山之间,汉水中游,历来是南北双方征伐的战略跳板。

秦国占据汉中后,才吞并了巴国和蜀国,为将来一统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国的蜀汉和曹魏苦苦争夺汉中长达两年之久,最后蜀汉胜出,从此长期以汉中为基地,向西出陇山进攻凉州(甘肃),向东沿汉水进攻荆襄(湖南、湖北),曹魏也一度被蜀汉压着打。

后来曹魏展开防守反击,钟会夺取汉中,兵临剑阁,吸引了姜维主力防守,才给了邓艾偷渡阴平,经江油直捣成都的机会,最后蜀汉灭亡。

此时,达奚武夺取汉中,宇文泰大喜,欲封达奚武为柱国,此前杨忠夺取那么一大片地区也只是进位大将军,可见汉中的含金量。这是西魏扩张的第二步。

不过达奚武这个人很谦退,自认为无法与独孤信、李弼、于谨等人并列,就推辞掉了。

达奚武是个很复杂的人。刚开始的时候生活很奢侈,等到官越做越大,反倒一切从简起来。出行时往往轻车简从,就个把仆人陪同。

有人问,您现在身居高位,怎么一点排场都没有呢?达奚武说:“我以前地位低下,就很想富贵。现在富贵了,才深感这一切来之不易。现在天下未平,国恩未报,怎么可以铺张浪费呢?”

后来北周武帝时期关中大旱,叫他祭祀华山。以前别人都是在华山山脚下的庙里应付了事,达奚武说:“我作为高级领导干部,有燮理阴阳的责任,不能跟别人那样,必须到山顶上正心诚意的祭祀。”

于是就带着几个人攀藤而上。当年笔者游华山,乘缆车而上,看着华山壁立千仞的险峻山形,真是不寒而栗。达奚武当时年逾六十,居然徒手攀援而上,可谓老当益壮。

祭祀完毕已经到了晚上,达奚武就席地睡了一宿。晚上梦见一个白衣神仙,握着他的手说:“你辛苦了。”夸奖了他一番。第二天,关中果然下起了大雨,旱情得到缓解。周武帝为此厚赏了达奚武。

但是达奚武这人也很贪婪吝啬,有一次巡视仓库,看见一条非常值钱的金带,居然偷偷夹带回家。仓库保管员发现了,就禀告了当时掌权的宇文护。

宇文护哭笑不得,考虑到这老家伙劳苦功高,索性就把金带赏给了达奚武,但是消息传出去,人们都很耻笑他。

闲话不多说,宇文泰得到了汉中,就开始筹划进取巴蜀的事。

此时掌握巴蜀的,是梁武帝的第八子、益州刺史、武陵王萧纪。

这个萧纪治理民政是一把好手,在蜀主政十七年,抚慰百姓,发展生产,开辟与吐谷浑的通商,和谐各民族关系,蜀地得以休养生息,算是当时天下难得的富庶之地。他设立的邛州和戎州,就是现在的邛崃和宜宾。

公元552年二月,侯景之乱的第四年,湘东王萧绎手下大将王僧辩与南梁的平东将军、东扬州刺史陈霸先会师,在姑孰(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举行大决战,击败了侯景大军。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侯景人心丧尽,天怒人怨,败亡已是迟早的事。

湘东王萧绎也认为大局已定,自已力挽狂澜,功高盖世,真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就在江陵称帝,是为梁元帝。

这可就气坏了坐镇巴蜀的萧纪,你萧绎坐视咱爹被侯景害死,而且杀兄屠侄,坏事做尽,丧尽人伦,居然有脸称帝?你称帝,我也称帝!

于是萧纪也在成都称帝,并于当年八月,亲率大军东下,准备攻灭在江陵称帝的兄长萧绎。

巴蜀这些年偏安西南,猥琐发育,算得上兵多粮足,气势汹汹。梁元帝怕得要死,就向西魏请求援助。

正所谓瞌睡碰到枕头,宇文泰去年占领了汉中,本就厉兵秣马要取巴蜀,现在梁元帝求援,正好有了借口,就派自己的外甥,也是西魏文帝元宝炬的女婿,大将军尉迟迥为主帅,发兵攻蜀。

萧纪听说西魏来攻成都,认为蜀道天险,短期内不会有事,就毫不动摇,还是铁了心沿长江东下。

为了激励将士,萧纪把自己多年积累的私房钱拿出来,铸成1万个一斤重的金饼,5万个银饼,每一百个装一箱,共装了金饼100箱,银饼500箱。

萧纪慷慨激昂地说:“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为了荣华富贵,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希望大家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勇敢作战,凡立功者,皆有奖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士们热血沸腾,战意高涨,倒也势如破竹,连连获胜。萧绎无奈之下,在瞿塘峡口修筑城堡,运石填江,又用铁索将江面横断。

萧纪的战舰无法通行,就改为陆战。每次打仗前,萧纪都让人把金饼和银饼从箱子里取出来,挂在桅杆上,宣布立下战功,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将士们在金饼激励下,作战十分卖力,可是得胜回营后,萧纪却压根不提赏赐的事。有胆大的将士要求面见萧纪请赏,萧纪居然厚起脸皮说自己病了,一概不见。

一来二去,大伙恍然大悟,原来主公的金饼不过是张画饼,让大家过过眼瘾而已,顿生受骗上当之感,斗志随之锐减。

此时又传来消息,西魏的军队就要打到成都了,家乡失陷,人人思归。萧纪这下也慌了,忙派手下大臣乐奉业去江陵向萧绎讲和。不料乐奉业也瞧不起萧纪这守财奴的品行,居然一五一十把萧纪军队人心涣散的实情告知了萧绎。

萧绎大喜,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就立即命令反攻。萧纪部队一触即溃,分崩离析。

萧绎手下将军樊猛攻上了萧纪的龙舟,挺矛直奔萧纪。萧纪心惊胆战,边绕着床跑,边从床旁的箱子里掏出一袋金饼扔给樊猛,说:“这袋金饼赠给将军。只求你送我去见见七官(萧绎)。”樊猛狂笑着说:“天子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这些金饼,只要杀了你,还不都是我的?”说罢,一矛将萧纪刺死在舱板上。

每次看这段历史,我都觉得很荒谬。这个萧纪并不是无能之辈,四川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可是最后却以这样一种搞笑且令人不齿的方式退出历史舞台。如果换了我们去到那个时代,是会比他更出色呢?还是甚至不如他呢?

我估计大概率可能还不如他吧。

这边尉迟迥领军一万二千人,战马一万匹,从散关出发,经由固道、白马,指向晋寿(今四川彭州市西北)。先后攻下剑阁、潼州,度涪(fu第二声)江,至青溪,前后数十战,都大获全胜,最后兵围成都。

萧纪手下负责留守成都的尚书令、益州刺史萧撝,与萧纪之子宜都王萧圆肃一商量,萧纪已在瞿塘峡兵败被杀,没了指望,就开城向尉迟迥投降。

尉迟迥依照礼节接待降众,让他们各复原职。号令严明,军中没有谋私利的人。同时明定赏罚,恩威并施,迅速安定了四川的局面。

宇文泰命尉迟迥任大都督、益潼等十八州诸军事、益州刺史,剑阁以南的地区,由尉迟迥全权任命和升降、罢免官员。

尉迟迥这个人作战勇猛,善待军士。当时征伐蜀中,正是盛夏,蜀道险峻,军士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非战斗减员十分严重。尉迟迥都是亲自探视生病的军士,为他们熬制汤药,同甘苦,共患难,才能激发士气,立下大功。

尉迟迥还是当时著名的大孝子,侍奉母亲,也就是宇文泰的大姐从不懈怠。虽然长期跟着舅舅宇文泰在外征战,但所得四时美味食品,一定要先奉送给母亲,然后自己才敢吃。

母亲年高多病,尉迟迥每次退朝探问起居,神色都显得忧虑憔悴。他母亲总是和颜悦色地进食,尽量多吃一点,以安慰儿子。宇文泰知道尉迟迥性格淳厚,又思念母亲,就调他从蜀中回朝。他在蜀地时间虽然不长,但蜀人很思念他,专门为他树立石碑,歌颂他的功德。

尉迟迥后面还有很多故事,这里就按下不表了。这是西魏扩张的第三步。

公元554年,西魏皇帝元钦图谋干掉老丈人宇文泰,被废杀。宇文泰立文帝第四子元廓为帝,即西魏恭帝。

这年七月,梁元帝萧绎自认为坐稳了江山,就想收回四年前被杨忠割去的竟陵以西的领土。他一面积极与东魏改善关系,鼓动东魏进攻西魏,一面给宇文泰发出了一封言辞傲慢的外交公函,要求西魏归还杨忠占去的领土。

宇文泰看了信不怒反笑,就对于谨说:“我听说古人有言,老天爷要是抛弃了一个人,任何人都挽回不了,我觉得这话简直就是为萧绎的这家伙量身定做的。”于谨也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三个月后,宇文泰命柱国于谨为主帅,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大都督韦孝宽为辅,出动步骑五万,攻破江陵,处死了萧绎,将全城男女十多万人,以及府库财物珍宝全部掳回长安(详见第六集《于谨灭梁》)。

至此,宇文泰抓住侯景之乱这一稍纵即逝的机遇,果断占据了东到湖北西部,西到四川全境的广大地区,综合国力基本与东魏持平,疆域面积一跃成为三国第一,为将来北周灭齐和大隋灭陈奠定了基础。

与此同时,东魏虽然也从侯景之乱中获得了一些利益,如攻占了南朝江淮之地,但由于内部势力的掣肘,权力斗争的倾轧,其所得远不如西魏。可见,一个政权内部的政治凝聚力何等重要。

从另一个角度看,十恶不赦的侯景掀起的滔天狂澜,虽然为江南百姓带去了无比深重的灾难,但使得北强南弱的趋势进一步明显,西魏的实力实现了质的飞跃,也算是为结束西晋以来分裂了285年的中国重新走向大一统,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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