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个永无止境的追问

 

　　近日，伴随几代人成长的《十万个为什么》第六版编撰工作正式启动，将于2013年与读者见面。从1961年到2011年，50年来，5个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共发行了1000多万套，累计超过1亿册。它既是国内第一套普及版百科全书，也是影响最大、最畅销的科普读物。

　　“为什么”，一个永无止境的追问，为无数人的童年开启了一扇窗，为无数人的人生打开了一扇门。在不同的时代潮流、不同的社会背景下，这样的追问被赋予了多重意味。今天，我们在多元文化氛围中，再次讨论“为什么”的问题，也许不再是为了得到标准答案……

　　“为什么”：有的已消失有的将消失

　　“为什么”：一个寻常的追问，蕴含着人类永恒的求索激情。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为什么”所涉及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十万个为什么》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该社副总编辑洪星范说，女儿看老版《十万个为什么》，经常会发笑。“西瓜能当炮弹吗？”“食盐是炒菜吃的，为什么炸弹里也要放食盐？” 对前者的解答暗含了能量转化的基本原理，后者则不失时机地介绍火药的化学成分，问题问得很巧妙，却充满了“备战备荒”的气息，今天看来就不免好笑。

　　对不同年龄层次的人来说，《十万个为什么》往往意味着不同的记忆。南京明德素质教育研究所所长陶雷先生是一位70后，他记得他家珍藏了一本1970年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扉页上印着一段毛主席语录：“人们为着要在自然界里得到自由，就要用自然科学来了解自然、克服自然和改造自然，从自然里得到自由。”记者走进新街口一家写字楼，随机采访了几位年轻白领。80后赵晨记得5岁时开始读《十万个为什么》，很多外国学者、科学家的名字，光芒四射，“那时外国文化大量引进，眼前好像打开了整个世界！”而刚刚大学毕业的90后余芝则记得小学时读《十万个为什么》，网络几乎还是一个神话，“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长大后，坐在电脑前看大千世界！”

　　据介绍，前四版《十万个为什么》，问题相差不大，1999年的新世纪版，为了引入大量科学的前沿知识，删减了近三分之二的旧问题。如第一版的《十万个为什么》，讲电炉不能盛醋，这种设备早就淘汰了，很多孩子都没有见过，后来就删掉了这个内容。还有讲DDT的喷桶为什么长了一层白霜，DDT早就不用了，这个“为什么”自然也就淘汰了。至于“为什么刚用石灰水刷白的房子里要烧堆火”之类的问题，当年是触手可及的生活常识，但和当下的生活环境不搭界，因此，新世纪版有意识地淘汰了这类过时的问题。

　　据透露，将于2013年面世的“新十万”中，旧版中大量的“为什么”将被全面淘汰。在问题设计上，网上能查到的、教科书上有的，原则上会进行压缩。同时，像“什么是家庭自动化”、“什么是工厂自动化”这种概念性的问题会大大减少。例如关于电子邮件，“新十万”不会设计“什么是电子邮件”这样的问题，而会问“为什么电子邮件能在瞬间发到大洋彼岸”。再如动物分册，将从动物的行为学、社会学方面来设计问题，力图使新版的“一问一答”能像《发现》频道中的动物专题那么精彩。

　　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黄劲草，负责数学、电子与信息、建筑与交通3个分册的编辑工作。她告诉记者，“电子与信息”分册几乎要全盘推翻老版，“因为10年前网络才刚刚萌芽，没有人知道微博、‘苹果’。”

　　“2008年就想推出新版了，之所以迟了两三年，是因为去学校调研后，我们发现这十年来孩子们的兴趣和知识面发生了很大变化，一些老问题已不是问题，而新问题层出不穷。”洪星范说，“通常出新版，就是在老版基础上加一点新内容，这种做法现在显然行不通了。”

　　“为什么”：越是低龄越爱问

　　为了回答当下青少年最感困惑的问题，今年5月，“新十万”面向全国青少年征集“问号”，目前，已征集到3万个“为什么”。编辑们已从这些问题中筛选出2000个，这些问题有可能入选“新十万”。

　　“有的问题让我们大呼意外。如果没有这次征集，我们真的无法了解现在的青少年的想法。”洪星范说，“他们关注世界大事、社会热点，对社会、人文的哲学思考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别人？”、“人在做梦时是否可以控制梦境？”、“不生病就是健康吗？”、“为什么食物里会加三聚氰胺？”、“2012真的是世界末日吗？”、“为什么要给小猪加瘦肉精？”、“为什么会有万有引力？”、“高铁的安全性如何？”、“航天飞机与宇宙飞船孰优孰劣？”……这些问题都来自孩子们的小脑瓜，他们甚至在看了穿越剧后，问出了“人真的可以穿越时空吗”这类“终极问题”。

　　广东东莞虎门外语学校的张晗潇，是一名初中生，他给出版社写信，提出建议：“对于一些科学界的未解之谜，如UFO、百慕大等，能否专设未解之谜分册……书中除了提出问题、回答问题，也要引导大家如何将知识发挥到实际生活当中去，如书中讲解环保方面的知识后，就要告诉大家如何做到环保……”

　　陶雷在教学、科研中发现一个明显的现象：越是低龄的孩子，越爱问“为什么”。他在各地做讲座，幼儿园小朋友总是不停地问：“为什么星星不会掉下来”、“天为什么是蓝色的”、“太阳、月亮没有脚，为什么可以跟我一起跑”，等等。这些问题天真烂漫、天马行空，却蕴藏着非常宝贵的求知欲。而一些中学生的问题就现实、功利多了，也比较狭窄，比如“为什么我的学习不好”、“我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东西”、“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等等。陶雷由此感慨，人类“天生”就会问“为什么”，只是由于功利化、模式化的教育理念和社会环境，很多孩子的思想被束缚了，他们为了学业疲于奔命，陷在题海中应对考试，而且，很多问题都有标准答案，对很多事物的探讨更是不能越雷池半步，长此以往，他们不敢问“为什么”，也不会问“为什么”了。陶雷建议，无论是“新十万”等出版物，还是我们的教育乃至社会环境，都应该充分保护、鼓励孩子们的好奇心，“因为，对一个人的成长，乃至对一个社会、一个民族来说，这是永恒的动力之源、创造之源！”

　　“为什么”：问题比答案更重要

　　“以前的旧版，凡是有争议的问题都不会收录，入选的问题，在当时都认为有绝对的正确答案。”洪星范说，然而，科学没有绝对的正确与不正确，“新十万”对于“终级问题”，会摆出科学家的不同看法，让读者了解最前沿的科学研究，激发他们的科学兴趣，引导他们去思考、探究。

　　有了让读者感兴趣的问题，如何回答是个大难题。旧版《十万个为什么》是严肃的科普读物，即使是1999年版，也基本以文字为主，图片是黑白的。但在“新十万”的编辑们看来，科学是很美、很生动的，并不枯燥。跟随国际上同类图书的最新出版潮流，“新十万”将配以大量精美生动的科学图片——5000余幅照片，共18卷16大开本的全彩色图文本将让读者在感官上直接体会科学之美与科学之魅。也就是说，在新版里，你将看到一个由传统问答式的“知识板块”、精彩纷呈的“互动板块”、发人深思的“问题板块”和精美的科学图片构成的充满趣味的知识体系。

　　“我们不会再板着脸说教。”洪星范说，“即使是老问题也会有新问法、新回答。例如‘冰为什么会停在水面上’这个问题，除了告诉读者‘水变成冰，体积会膨胀’这个原理，还会告诉他们，正因为水这一独特的特性，决定了地球能生存、人类能生存。”

　　在上海延安西路的少年儿童出版社，记者抢先看到了“新十万”的几个样稿，很能抓住读者的眼球。比如，回答“鸟类是没有灭绝的恐龙吗”这个问题，开头的几句话是：“想看活的暴龙？可以观察一下小鸡。小鸡身上就披着原始的丝状羽毛，暴龙身上长的，可能也是这样的毛丝……如果你试图抓一只鸡，你会发现，它们会在受威胁时拍打着翅膀奔逃，1亿年前的小型兽脚类恐龙，可能也是这样逃避敌害，或者追捕昆虫的。”

　　网络时代，纸质出版物面临着危机。1999年新世纪版《十万个为什么》推出后，至今销量60余万套，而头两年销量30万，后10年才销售30万！对于“新十万”来说，如何适应当代青少年的阅读潮流，是又一重要问题。为此，出版社开通了“《十万个为什么》官方微博”，“十万个为什么”科普网也将上线，将实现在线提问、在线解答，让孩子们获得立体、互动的阅读体验。此外，网络版“新十万”，可在专业网站提供付费下载；阅读器版“新十万”，将推出“辞海悦读器”等形式的电子阅读器；手机版“新十万”，提供有偿整套书下载，或分条目付费下载；还将择机推出基于“新十万”的游戏和动漫产品，让孩子们在快乐中增长知识。

　　著名教育专家马建强先生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科普水平很低，《十万个为什么》可谓雪中送炭，几乎滋润了一个时代；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科普热兴起，《十万个为什么》甚至承担了文化启蒙的重任；九十年代是多元文化时代，《十万个为什么》成为社会文化潮流中一朵浪花，成为文化建构的一部分。在文化多元、资讯爆炸的当代社会，我们不但要注重科学知识，还要注重科学方法、科学思维、科学素养、科学能力，从而弘扬科学精神。在这样的背景下，“为什么”没有标准答案，但时时、处处都充满了创造的激情与探索的冲动，不但对孩子，对成人也具有深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