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不会哄你

2015-10-13 12:43:02

平日里，最怕学生在午休和午夜时发来QQ小窗。这两个时间段都是我睡意昏沉，也容易思维奔逸的时候。学生呢，往往选择这个时候细诉“衷肠”。

有天午休时，我照例收到一个QQ小窗，点开一看，是一个主要学生干部发来的。TA说，班干部加分低了，平时工作做得不差，不致于拿最低分。

我“最讨厌”学生功利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奠定了我与她将开启一段不愉快的对话，而且还是在QQ上，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误解，不可避免。

我说，我已经充分考虑到平衡了，相互间差零点零几分，不会给评奖学金带来影响。TA说，并不是在意分数，而是想弄清楚差距在哪。我没想到要安慰TA，因为过去的一年，我们基本每周都在会议上见面，我的风格，TA应该了解。所以，我如实地分析TA工作上的优势与不足，全然不顾TA此时已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只需一点安慰，怎么那么难？

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又有学生发来了短信，要约我聊聊。这下可好，不光午休没了，我还有种不详的预感，要被“逼宫”了。整个聊天，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学生给了我很多很好的建议，希望我多关心他们，我尽量解释、说明我的为人风格，这一年多来，做了些什么。“真理越辩越明”，我几乎据理力争，争回了老师的批评权。

作为老师，不应该有批评权？难道我要像爸妈或者男朋友一样哄你们？

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只会把真相告诉你们，为你们去蔽，使你们不致于在无知中，消耗自己的青春。

我所要时刻保持的是：不作、不造、不媚。要把之前跟学生有太大的心理距离而不容易走进学生的担心通通去掉。在学生面前，老师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地严肃、深刻？

本来，这些话，我想事后总结分享给学生，但我还是决定给学生一些心理成长空间吧，毕竟当天下午的冲击太大。学生能主动找老师倾诉，“掏心窝”是对老师莫大的信任，求安慰不得，反而挨了一顿批，我能体会背后的心酸。是啊，凭什么？跟同学们年龄相当，自己却要承担那么多。

很多次闲下来时，我都不由自主地点开学生的微信、QQ群、QQ空间，或者希望学生来找我聊聊。因为，我总会有些担心：同学们在想什么？遇到什么困难了？迷茫吗？会像有时在心理咨询中遇到的同学那样，浑身散发出心力交瘁之感吗？

有些迷茫、困惑是成长阶段必经的。每次心理咨询过程中，我都会引导来访者认识并重视成长的阶段性问题，心理困惑不是完全唯心的。然而，迷茫、困惑迟迟不被解，跟主动回避迷茫、困惑，将任何话题避重就轻，将高雅的追求俗化的集体无意识不无关系。

越想用快乐麻醉成长的阵痛，倾注于狭窄的关注而缩小人生的格局，忽视与之俱来的生活议题。苦恼迟早会浮现出来。在夜深人静时、在遭遇挫折时、甚至在行至中年时，内心的不充盈，让自己措手不及、慌乱不安。

本科毕业五周年了，我只迎来了一位同学，远道而来聚会，加上在长沙工作的一位，共四人。同学带着他妈妈来了一趟情怀之旅。当天下午，他们到长沙时，我正在给大一的一个新生班级分享生命教育课。同学和妈妈说要来听，我拒绝了，因为在公开场合讲话，我并不擅长，挺害羞的。在一个半小时内，我想要分享的太多，在准备过程中，我关注的议题太多，到真正要表达时，思维乱了。有没有主线呢？我认为是有的。在批判了一通后，我想请学生思考深度迷茫的问题。同学和同学妈妈是不是也对此感兴趣？

不经自己体验、思考的迷茫不是真的迷茫，那都是别人说的，跟自己无关。深度迷茫才是属于自己的，需要时间才能带来，需要经历才能破解和超越。我告诉学生了，不知道在这样的年纪，他们能不能体会。

我经历过，并一直有。

那么，在社会打拼五年后，我的同学有没有呢？在四天里，我、同学、同学妈妈三个人去了花明楼、韶山、岳麓书院。走的路程不远，我们更多的时间花在学校及周边逛、聊天。当我们讨论教育、宗教、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如何统一时；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话从同学嘴里说出来时，我相信这是我们的真情实感，不再是学生时代的一腔热血。

在和平年代，没有了因时代巨变带来的心灵震撼和深度迷茫，而在最迷茫的学生时代，又鲜有人骂一骂自己，或者吸引自己主动去深挖迷茫。我们这五年的心路历程走得艰辛，同时，也迎来了觉醒，清楚地知道要什么，改干什么。

有天晚上，某学生问我怎么看待大冰（《阿弥陀佛么么哒》作者），想约我聊聊。他说，看过我写的多篇文章。我很谦虚地说，我写得比较平实，真比不了畅销书作家。他则说，喜欢平实。也许，觉得真实吧。

如果有学生想挨我“骂”了，热烈欢迎。不过，对不起，我不会哄你。我会很辩证地分析你的优缺点，告诉你现实的残酷、无奈，但也会告诉你如何去收获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