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橘
文/柯子熙
和往年的十月金秋不尽相同，今年好巧抓上秋老虎的尾巴，讨人嫌的燥热。老家门前有颗橘子树，不算挺拔地站在院子里。平日总是母亲一人在家忙前忙后，鲜少浇水，说是任它自生自灭，听得惹人怜。也因而我鲜少回家的时候也不忘闲得无聊给它舀上几勺水，乐得把自己摆在垂怜世人苦难的圣人之位。
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踮起脚去望这橘子树，结出的果不仅少，还总是青橘，稍好一点就不过是泛点黄。当时网络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少的是披了件滤镜的橙黄的金灿的，即使这样也和外面水果摊上卖的橘子不能比，但记忆中却总是好吃的，喜滋滋的，可以和人分享的。
今年我可以在老家待很长的时间，尽管这不由我主动请愿。从入梅到出梅再一直待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于是我只会看着梅雨、梅雨，又是梅雨，我待在这里，等到了一场独属于我和十月的梅雨。
我撑着伞幽灵漫步到橘子树下，盯着被沉甸甸的橘子果实压着下弯了腰的枝桠和那些落在树叶上晕开的雨，思绪在不觉间又跑了好远，好远。还在发呆，我总是发呆。等回过神，离我最近的那颗橘子已经被我连带着两片叶子扯下来攥紧在手中，表皮覆着层水雾，但叶子在盛夏时就被晒得发枯发硬，分外扎手。
弯弯绕绕地，我又溜达回屋子里把伞甩开后一屁股坐下，坐在那个被我从儿时记忆里带出来的小马扎上。雨好像溅到小腿上惹得发痒，我盘着手中拽着的橘子，费劲地剥开它并不嫩的外皮，一时间空气都染上酸涩往我脑里挤着、迸着。细细的水雾也好像覆在我那曾记忆模糊的表皮上，此时此刻我好像彻底忘记小时候尝过的橘子是什么味，好像也是酸涩的？不记得了，是甜的还是苦的？好像也不记得了。
话说回来，我离开家北上务工的这四五年，树上的橘子还有人吃吗？我不是很清楚，母亲应该也不是很清楚，还有人记得这颗橘子树会结果呢？小时候我好像是和邻居年龄相仿的小孩一起拽橘子吃，那时候橘子树一结果，街坊邻里就都会顺走几个吃，戴着大帽搬着小凳吃着橘子唠嗑，好像以前的十月不是很热，总之肯定没有现在这样热的。想到这，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隔壁邻居家那位年龄相仿的儿时同伴，长大之后无论在哪都不会再有人和我一起顶着太阳拍手玩，一起踩着树干拽橘子了。
忽地有一点酸涩的感觉从胸腔翻涌上来，那么突如其来，像巨浪又像熔浆，我赶忙掰开一瓣橘子，于是又用酸涩压了下去。苦丝没剥干净，余味的苦又蔓了上来。这橘子明明被雨淋了这么久，却没什么水分！干瘪的果粒让咀嚼显得更加乏味，为什么这一颗是酸的、苦的、难受的、让人泪眼婆娑的，那剩下的一树橘子想必也好吃不到哪去了。
到底，也还是不如外面水果摊上卖的。
作者简介：
柯子熙，武汉轻工大学文化产业管理专业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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