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带
文/李天珍
眉蕉河上，一条系红裙带的小木船不分昼夜的划在水面，船桨激起的水花如一颗颗水晶，阳光、灯光照射，闪闪发亮，两岸的人都说，这是眉蕉河上一道特殊风景。
船的主人是对中年夫妇，男人叫郝善仁，容桂人简称郝好人。夫妻俩有一女儿叫郝眉妞，不知道是不是与这条河有一字之缘，眉妞从小就喜欢眉蕉河，有时哭闹得不可开交时只要说去眉蕉河，特灵效，立马就不哭了。在河边码头，眉妞的黑眼珠随着游鱼骨碌碌的转，有时看得手舞足蹈，满身被水溅湿还咯咯的笑。稍大了问她为啥喜欢眉蕉河，她说在河里可以看到波动的山影，游来游去的鱼儿，闪光的星星，还有她脸上的小酒窝。
眉妞上学时总爱去河码头，她说那里有一面大镜子，可以照照她脸上有没有饭粒。
实施乡村振兴，容桂也没落后，各种大小企业、养殖业、旅游业纷纷兴起，不少人发达了。但经济搞活了，眉蕉河也增负了，河面时常飘着空饮料瓶、各种食品袋，不时还有漂浮的泡沫和死鱼。
眉蕉河的环境慢慢遭受了污染。
眉妞站在码头看着河面，脸上少了以前的笑容。面对眉蕉河她紧锁眉头:看来，这河水要好好净化了，必须采取科学的方法治理污染的源头。还在读高中的眉妞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时光，在眉蕉河流淌，一晃眉妞考大学了。填报志愿时，她毫不犹豫的填了华南理工大学环境工程系。女孩子学啥不好，非报啥环境工程，老郝夫妻俩持反对意见，但眉妞执意要报，他们也拗不过，因为爱的天平永远是偏向女儿，所以再反对也没用，夫妇俩只好妥协。
眉妞担心能映青山、能装月亮和星星，能盛自己娇媚的眉蕉河那面清澈的镜子被污染，她想利用暑期为眉蕉河做点什么。她把压岁钱以及平时积攒的零花钱一起拿给父亲，撒娇式的央求老郝买条小木船，闲时和她一起去眉蕉河清理河面。“傻丫头，这不是你干的事，要弄也只是我们来，等...”“不能等，河面上的垃圾变质腐烂会污染河水，这可是我们的母亲河，您就答应我吧？”眉妞又撒娇的拉父亲的手边摇摆边说。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郝善仁本就很疼爱女儿，从小她的要求都是尽量满足，哪还经得起这般嗲娇纠缠，就是有千难万阻他也用肩扛着答应。
老郝买了木船，还添置了竹片夹、网兜、垃圾袋，最重要的是为女儿买了救生衣。虽说他们一直生活在眉蕉河畔，眉妞喜水但不会游水。老郝既然答应女儿的要求，必须得为女儿的安全考虑。东西置办齐全，眉妞迫不及待要父亲带下河。老郝安排两个时间段早晚错开，一是怕女儿热，早晚的太阳不晒人；二是他可以腾出半天时间做农活。于是对女儿说:今天不去，明早带你下河，今晚好好睡觉养好精神。眉妞看父亲也累了，答应明早开始。
第二天早上，眉蕉河上一条木船特别引人注目。过往的容桂人，个个对着船竖起大拇指，郝善仁真是一个好人！暑期父女俩坚持每天一趟做河面清洁。一天，郝善仁和妻子要去佛山看望出车祸的妹妹，出门前交代眉妞，不要一个人下河。身穿红裙的眉妞笑呵呵的说:我今天哪都不去，在家等快递。老郝夫妻看她这身着装也不是下河的样子，所以放心走了。上午眉妞等的快递送到了，是华南理工大学录取通知书。眉妞把录取通知书摊开，有红章的一面朝上平放在她的书桌上。激动、高兴、喜悦，她按耐不住跳跃的心 ，拿起网兜奔向河码头，与眉蕉河共享这愉快的时刻。
下午，老郝夫妻从佛山回来，只见通知书没见眉妞人，屋前屋后喊也没人应。肯定去河那儿了，家里的网兜不在。老郝由走变跑直奔河边，远远就看见眉妞的红裙子飘在水面。老郝感觉事情不妙，喉咙一下子硬了，身体歪歪斜斜奔扑水中。当老郝一把抱起眉妞时，眉妞像一条锦鲤跃入他的怀抱。上岸，老郝放下眉妞，从她的腰里拉出红裙带，拧干。“打你个不孝女，丢下父母不管...打你...”红裙带在半空飘了几下，然后落在眉妞的手臂上，“抽”了两下，这是眉妞生下来父亲第一次打她。
眉妞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
后来，夫妻俩将打女儿的红裙带系在船上，为了女儿的夙愿，以眉蕉河为家。他们说把家清理干净，女儿就不会紧锁眉头，就可以对着河水照妆容，就永远是那个喜水爱水护水的眉妞！
再后来，河两岸的志愿者一个一个多起来，他们利用周未，前来捡拾河边的塑料袋等各种垃圾，当地政府和环保部门也积极行动，加强环保宣传，大力整治排污的企业，堵住源头……眉蕉河又开始慢慢变清、变绿了。
清清亮亮的河水流淌着，仿佛日夜讲述着眉妞，讲述着一家人共护眉蕉河的故事……
作者简介：
李天珍，湖北嘉鱼人，湖北省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中华儿女》《西部文学》《西部散文选刊》《楚风作家》《中国风》《雪魂》《中国乡村》等杂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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